二人推杯換盞,喝得起興。他們回憶起小時候的友誼和惡作劇,都有點惆悵。這時,孫天海的呼機叫喚起來,是他的處長呼他,說有緊急情況,讓他馬上趕到局裏。孫天海抱歉地告辭了,成浩一個人吃不下喝不下,遂結了賬,暈暈乎乎往外走。
路過護城河邊的小樹林時,成浩看到一個土裏土氣的女孩蹲在路邊哭泣。他忍不住上前打問。這個女孩就是任小蕾。
任小蕾剛來城裏打工不久,人生地不熟。她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酒吧間當女招待,隻要能掙錢,她別的都顧不上了。傍晚時,一個西裝革履、看上去挺有錢的男人約她出來,那人把她帶到護城河邊的鬆樹林裏,說定了幹完後給她二百元錢。誰知那家夥完事後不僅不給錢,反而扇了任小蕾兩個耳光,還把她隨身帶的幾十塊錢掏走了,說社會風氣都讓她這樣的女人給汙染了,要把她扭送到公安局去。那人走後,任小蕾越想越窩囊,又餓又羞,忍不住就哭起來。
成浩跑到路口處的一個夜市排檔那兒,買來兩張烙餅一隻鹵豬蹄。他看著任小蕾吃,任小蕾邊吃邊流淚,邊流淚邊講她的遭遇。成浩聽她講完後,對她說,今晚你遇到的那個嫖客是世界上道德品質最差的嫖客之一,你真是不走運。成浩把身上僅剩的兩百塊錢拿出來,遞給任小蕾。任小蕾也不客氣,收下了。然後就靠在成浩身上,強做出風情萬種的樣子。成浩知道她誤會了,就說,我給你錢並不圖什麼。任小蕾弄清成浩的真實想法後,再一次感動得落了淚,說大哥你以後想幹那事就找我,我免費侍候大哥。成浩勸她不要在火車站附近混,因為那種地方很容易被警察抓住,客人成份也太複雜。他們分手時,成浩又把自家的地址告訴了她,說有什麼事盡管找他,大家都不容易。
任小蕾坐上一輛麵的走遠後,成浩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心裏這才踏實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一個多月後,任小蕾真的來找他了。幸虧那一會兒他父母去菜市場買便宜菜去了,不然他們見一個年輕姑娘來找他,又要審問半天。任小蕾告訴成浩,她跳槽進傾城夜總會當了服務員。傾城夜總會處在市區繁華地帶,很多人都知道它。
成浩把任小蕾送到樓下,揮手同她告別後,隨便在路邊的報攤上買了份當天剛出版的晚報。他在報紙的重要位置上看到,市第幾屆第幾次人代會已進行到選舉階段,在今天上午的選舉中,某某某同誌、項為民同誌當選為副市長,另有某某某同誌被選為什麼長。成浩愣了一下,心想不會是原機械廠的廠長項為民吧。成浩想肯定是重名,中國人重名重姓的忒多。但成浩很快就在第二版上項為民同誌的簡曆中發現,他就是那個當過機械廠廠長的項為民。成浩感到很沮喪。成浩已有兩年多不念叨這個名字了,但他並沒有忘記他。當年項為民同誌搞垮了機械廠之後,官不僅沒丟,還被提升為機械局的局長,氣得機械廠的工人們翻白眼。如今,他卻又當上了副市長。成浩想此人一定有很大的背景,不然他憑什麼當副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