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到達高\潮,她藏於廣袖中的紅綾被用力拋出,使巧力勾纏於大殿上方紅梁之上,纖手握緊,聚丹田之力順勢而起,作鸞鳳展翅,飛躍半空,借紅綾於空中旋舞,身輕如燕,宛若朱鸞翩飛,又似紅霞飄逸雲端。
大殿之上,有酒盞打落的聲音傳來,不知誰倒抽一口涼氣,緊接著再次陷入寂靜,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仰頭向上,望著手握紅綾曼妙懸空起舞的紅衣少女。
歌婭公主的臉色變得難看,帶著嫉妒與仇恨的目光望著那女子。
鸞鳳飛天,這婢女居然會鸞鳳飛天!
此舞需要身姿格外輕盈柔婉之人方可練成,她早年試著學過,單於半空旋轉三圈後以鸞鳳朝陽之姿穩穩落地這一段,她苦練多年都沒成功。這婢女輕而易舉做到了,還能執紅綾於空中曼舞,如此輕盈宛轉。
“大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婢女!”她有些不服氣,小聲嘟囔。
坐在她身旁的南詔太子鳳牟奇癡望空中少女,言語肯定:“她不是婢女,她是清平公主。”前幾年大越內戰,不少大越百姓逃離南島,有的入了大晟,有的進了南詔國。
鳳牟奇早聽聞大越清平公主其貌傾城國色,其身輕盈如燕,可空中翩躚起舞,世所罕見,如今竟能親眼見到。
“阿兄說什麼?”歌婭公主有些愣住,“她消失多年,不是傳聞說死了嗎?”
鳳牟奇看她一眼,嗤笑:“越皇有為她下葬立碑嗎?大越皇陵之中,可有她的墳塚?”
越皇從來沒有宣布過清平公主身死的喪訊,流言蜚語,自然什麼都有,他鳳牟奇沒見到棺材,沒見到屍身,從來不信子虛烏有之事。
鳳牟奇雙目微眯,望著殿中女子,輕問:“歌婭,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勸父王攻打越國嗎?”
歌婭公主怔愣片刻,恍然大悟。她阿兄生平隻愛兩樣東西,至高權力,絕色美人。
至高的權力嘛,他還在追逐當中,絕色美人……他也還沒找到。所以至今未娶,被父王罵了許多次。
樂聲戛然而止,清平順著紅綾飛舞而下,將紅綾收入袖中,本該穩穩落地的,她卻高估了自己。
此舞許久不跳,再加上她回到這個身體才半年,難免有些生疏。方才為了不出醜她格外小心謹慎,耗費了所有的精力,在落地的一瞬間整個人飄飄的,雙腿酸軟,虛浮無力。
她下意識看向遠處正位上的穆庭蔚,他麵露憂色,倏然起身。
卻在要衝過來的下一刻,愣在原地——
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扶住了她的腰身,使得她身形穩住,不至於跌落在地。
清平以為會是皇兄,一抬眸,對上的卻是一雙淺碧色的眼瞳。這人五官俊朗,眸色溫柔,柔情之下卻又帶著一份讓清平感覺不安的戲謔。
清平正要抽身道謝,下一刻,他居然毫不尊重地抬手摘了她臉上的麵紗。
她的臉暴露在外,比鳳牟奇方才腦海中想象得還要動人,粉麵紅唇,腮凝新荔,媚而不妖,容色絕麗,隻一眼便足以讓人動容。
麵紗被鳳牟奇攥在掌中,所有人都在看她,清平驀然生出被人當猴圍觀的窘迫感與屈辱感。
與生俱來的驕傲讓她心中惱意頓生,幾乎不假思索的,揮手便給了他一個耳光,眸中含怒:“放肆!”
她使了最大的力道,寂靜的大殿之上,這個耳光清脆,響亮,沒有半分猶豫。
鳳牟奇沒有料到,神情震驚,被她打得偏過頭去,左頰上漸漸浮現鮮紅的指印。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剛走到清平跟前的銘軻太子,也呆了。
穆庭蔚原本臉色陰沉,卻因為她的舉動,他心緒緩和下來,散了怒氣,唇角輕揚,重新坐回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