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穆庭蔚有些動容,清平又道:“我跟你保證,不是歌婭公主那樣的舞。”
外麵傳來內監徐朗的聲音:“陛下,您吩咐的舞衣奴才帶來了。”
清平楞了一下,抬頭:“你都讓人去拿舞衣了,還不讓我去?”
“私心裏不想你去。”他如實回答,緩緩撫上她的臉,卻在指腹碰上她肌膚的前一刻又頓住,最後收了手,啞聲道,“你先準備吧。”
他轉身要出去。
清平望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她喉頭一緊,出聲:“穆……陛下!”
他一怔,回頭望她,深邃的目光裏帶著繾綣,還有他在極力壓製的激動與洶湧。
清平衝他笑了笑,指著他手裏的麵具,語帶嬌嗔:“那個還我。”
穆庭蔚這才回過神,看向手裏一直握著的麵具。清平走過來,瞧見那銀質的麵具在他掌中,不知何時變了形,皺巴巴的,已經毀了。
他方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不料因為這麵具,還是把激動之情暴露的徹底。
是啊,再見到她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他心緒如何平靜的下來?他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她,有好多的話想要跟她說。
她不在的一年裏,他念她如狂,相思難耐。
他以為,她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麵具的一端被他無意間折斷,露出鋒銳,麵具在他掌中被握得太緊,手上被鋒利劃出了口子,殷紅的血往外滲。
清平瞥見後皺眉,捧起他的手,低問:“疼不疼?”
他沉默,灼熱而溫柔的眸子深深望著她。
清平雙頰發熱,沒有看他,低頭把麵具從他手中取出來,扔在地上,又拿帕子幫他包紮傷口。
殿內靜悄悄的,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包紮好了,她垂著眼簾,輕聲道:“等跳完了舞,帶我去見元宵好不好,我想他了……”
“好。”他應著,聲音喑啞中透著澀。
——
穆庭蔚走後,凝兒捧著舞衣進來,是她剛來帝京跟元宵去街上玩兒時買回來的。後來在竹苑,她穿著這件舞衣跳舞還被穆庭蔚撞見,崴了腳。
那時候兩人還不熟悉,他第一次碰她的腳,為她上藥。如今回想起來,當時的怦然心動恍如昨日。
這件舞衣,他居然留著。
“公主,大晟皇帝剛剛跟你說什麼了?”凝兒用很小的聲音問她,看見地上變了形的麵具,有些擔心的樣子。
清平回神,笑笑:“沒事,幫我換衣服吧。”之後隨手拿紅色的絹帕遮住半邊臉。
等再次回到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朝清平看來。
穆庭蔚已經回到了龍椅上端坐,神色平和,正靜靜看她。
這件舞衣殷紅奪目,如傲雪紅梅,她蒙著麵紗走過來,恍惚間和當初在竹苑,月下他驟然看見的樣子一般無二。
她的舉動,氣質,讓他沉迷的熟悉感覺,無不在提醒著他。不管是尤旋還是清平,她還是她,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從未變過。
在所有人驚歎的注視之下,她款款走來,做鳳衝九霄之勢,隨著樂聲漸起,她白皙如玉的手臂輕揚,玉足輕點,腰肢舞動。黛眉之下,一雙桃花目秋波流盼,繾綣柔情。樂聲驟轉,她抬眸間縱深躍起,於半空曼妙旋轉,衣袂翻飛,發絲飄逸。
大殿之上突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音樂還在繼續,殿中女子輕易於空中翻轉三圈,最後以鸞鳳飛天之姿單足落地,右腿輕揚越過頭頂,身姿柔軟婀娜。忽凝力於足尖,再次起跳而起,飛躍成一,輕盈宛轉,後仰一個翻滾穩穩落地,纖腰擺動,裙擺被她揚起好看的弧度,一雙灼灼桃花目含著笑,如曼妙紅梅雪中綻放,又似鸞鳳朝陽展翅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