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附近的瓦片上敲了敲,揭開了一片鬆動的屋瓦。
瓦片拿到手時——“民脂民膏砌成的琉璃瓦。”
薑嫵怔了一下,微微蹙眉:“這縣令定然不是什麼好官。”
“哦?薑姑娘是如何得知的?”沈衍好奇地問。
薑嫵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冷意:“連屋瓦也是用上等琉璃製成,這小小的縣令,當真是窮奢極侈。”
說話間,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從屋子裏麵漫了出來。
縣令府的小廳內更是茶香繚繞,王二狗狗腿地給縣令奉上茶杯,諂媚地道:“叔父,快來嚐嚐。我好不容易得到這千金一兩的君山銀針,知道叔父愛茶,便立刻帶來與叔父分享。”
縣令一聞茶,再一嚐,不由得心滿意足地歎道:“果真是好茶。”說著,抬眸看了王二狗一眼,問,“賢侄啊,你深夜到訪,找本官何事?”
王二狗立刻將準備好的箱子推至了縣令麵前。
縣令疑惑地打開,下一刻卻被嚇了一跳——竟然是滿滿的一箱黃金!
他趕緊將箱子合上,左右張望一番,方才小心翼翼地對王二狗笑道:“賢侄啊,你這也太客氣了。”
“哈哈,孝敬叔父,這是應該的。”王二狗賠笑道,“叔父啊,苦燈那老禿驢的案子,您看……”
縣令道:“放心吧,這回他插翅難逃。等三日後的問斬之期過了後,此事便了結了,斷然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身上。”
王二狗說:“可我今日遇到了那個薑嫵,她好像正在調查此事,叔父,這會不會……”
“薑嫵?莫非就是那個……”縣令不太確認,但不甚在意,“罷了,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女,不足為懼。”
“但賢侄啊,今日這事,你可要記得……”
王二狗連連稱是:“是是是,侄兒一定守口如瓶。”
***
“現在可以肯定,苦燈大師受冤,是桃城縣令故意為之。”
“要想替苦燈大師翻案,必先要見到縣令。”薑嫵麵露沉重之色,“但眼下這情況,就算見到了縣令,他也未必肯重新審理此案。”
聽雪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忿:“難道就任由這狗官隻手遮天?”
薑嫵想到在縣令府屋頂時,偷聽到的那段對話:“除非……可以以權勢壓人。”
聽雪聽得滿頭霧水:“姑娘,您這什麼意思?”
薑嫵道:“以權勢壓人,迫使縣令不得不重審此案。”
“可我們哪來的權勢?”聽雪疑惑。
薑嫵想起縣令那句“不受寵的嫡女”,莫名有些揪心。
就在這時,沈衍不動聲色地站了起身。
白術心中震驚:“公子,你……”
卻隻聽他語氣平靜道:“我來桃城時,聽說了一件事,幾日後,將會有欽差來到此地,若是能向欽差反映此事,說不定能替苦燈大師申冤。”
薑嫵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那麼那位欽差大人何時到來?”
沈衍說:“按照腳程,恐怕也得十日後才能來到桃城。”
薑嫵頗為失望:“十日後才到?可苦燈大師,三日後就要被問斬了。”
沈衍眸色微深:“不,我們或許可以用借那位欽差的名頭,去威嚇那縣令。”
薑嫵察覺到他的意圖,美目瞪圓:“沈公子,難道你是想……”
沈衍點頭。
薑嫵直搖頭:“不行,假冒欽差可是大罪。萬一被發現了……”
“聽說那位欽差疾惡如仇,深明大義,要是我們是為了替無辜之人洗脫冤情,相信他能夠理解。”沈衍勸說道,“薑姑娘不必擔心,我自有對策。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有我擔著。”
薑嫵快要被他說動了,但轉念一想,還是搖頭:“可……那縣令和府衙的官差見過我們,會露陷的。”
卻在此時,一名青衣少年大咧咧地闖了進來,撞入了眾人的視線中。他抱著一堆新鮮的野果,邊吃邊興奮雀躍地說道:“公子,原來桃城的桃花糕這麼好吃,還有這裏酒樓的烤雞也很不錯,那個什麼也……”
屋內幾人齊齊看向了他。
沈衍問:“白芨,你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白芨道:“我回到夕緣寺的時候才發現寺被官府封了,我就一路打聽,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公子在這裏……啊,原來薑姑娘也在。”
無人說話,察覺到氣氛怪異,白芨動作一僵,嘩啦嘩啦地,手中的果子應聲掉地。
被薑嫵和沈衍用如此深奧的目光打量著,他渾身不自在,心裏頭更湧上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公子,薑姑娘,你們為、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