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下,她聲音壓低。
“線索,也漸漸地連成一串了。”
***
薑嫵接著去了林知微居住的院子。
帶領他們進屋的,是一名叫明霞的丫鬟。
林知微身邊有四名一等丫鬟,名字都以“明”作開頭,明霞便是其中之一,負責照料林知微的起居飲食。
薑嫵踏入林知微的閨房,一眼便看見窗前放著的幾盆盆栽。
隻是這些盆栽上麵種的並不是名貴的花草,而是在山上隨處可見的野藤,上麵開著零零星星的淡黃色小花。
薑嫵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小姐,為何會把野花種在盆栽裏?”
明霞不由笑道:“小姐上月到郊外踏青的時候,覺得這種花很漂亮,便讓奴婢采了一些回來。”
“哦?”
明霞道:“小姐那時候說過,看著這些小花,就像能感受到野外的風一樣,覺得心情都變好了。”
“你們小姐的愛好倒是別致。”
薑嫵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話題。
她的目光落到了房中那張鑲嵌著大理石的檀木桌上。
大理石板燭淚斑斑,有燃燒過多支蠟燭的痕跡。
她問道:“你們小姐經常挑燈到深夜嗎?”
“什麼?”明霞一愣,眼底生出了茫然。
薑嫵指著桌上的燭淚,提醒道:“這桌上有許多蠟痕。”
明霞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不禁驚呼出聲:“定是小姐又偷偷在夜裏趕老爺的繡圖了。”
薑嫵疑惑地問:“繡圖?”
明霞點了點頭道:“老爺大壽在即,小姐為表心意,決定製作一副福祿壽的繡圖,在大壽當天送給老爺。她害怕被人知曉,便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開始製作繡圖,她還讓奴婢不要告訴任何人。隻是沒想到,在老爺大壽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歎息了聲。
薑嫵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她說著,接著往房間的另一邊走去。
與床榻拉開了距離,床榻下的景象也一覽無遺。
薑嫵發現,這下麵似乎藏著什麼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酒壇!
酒壇袖珍,大小和外型都與在張青青失蹤的客房的那壇梨花酒一模一樣。
薑嫵問:“這些是你們小姐釀的梨花酒嗎?”
明霞點頭道:“是的。”
薑嫵頗為不解:“為何不將這些酒放在酒窖裏,而是都放在自己的房中?”
明霞搖了搖頭,道:“梨花酒是小姐偶爾得來的秘方酒,方子就隻有小姐一人才知道。所以,這些梨花酒都是小姐親手釀製的。小姐擔心酒會出什麼變故,便將酒都放在自己的屋中。她告訴過奴婢,梨花酒還是放在眼底下放心。”
薑嫵又問:“所以,這些酒在釀製成功前,也從未經第二人的手?”
明霞道:“是的。”
薑嫵似有所思。
她隻覺得,心中的疑雲迷霧,又再撥開了一團。
走出林知微的院子時。
沈衍問道:“阿嫵可有頭緒了。”
薑嫵微微頷首:“嗯,我似乎能想明白,凶手是如何作案的了。”
***
薑嫵和沈衍將知縣府逛了一整圈時,白芨終於從外麵回來了。
他身形輕盈如燕地落到原先消失的地方,一臉若無其事地向暈倒在地上的侍衛走了過去,用力推了推他。
“喂,侍衛大哥,醒醒。”
“快醒醒!天黑了!”
“吃飯了!再不起來飯都沒了!”
“侍衛大哥!!!”
在對方的耳邊叫喊了好幾聲,他方才有了反應。
侍衛扶著昏沉的腦袋坐了起來,意識混亂不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暈過去?”
白芨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反問道:“我也奇怪呢,我才上個茅廁,你怎麼就暈過去了?”
“什……”
不等他開口說話,白芨指向遠處的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又說:“咦?這地上又一塊石頭,會不會剛剛從天上掉下來一塊石頭,剛好砸到了你?”
侍衛被他繞暈了,又或許隻剛醒過來,意識還模糊不清,他疑惑地問:“天上又怎麼會掉石頭?”
白芨故弄玄虛道:“這可難說,說不定是別人從這麵圍牆外麵的大街上扔進來的,剛好砸到了你。”
侍衛竟然被他忽悠過去了,有些氣憤地道:“這還真倒黴,別讓小爺捉到那個扔石頭的人。”
白芨幹笑了兩聲:“哈哈,是吧是吧,抓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走吧,我們回去吧。”
“走走。”
侍衛嘟囔了一聲“晦氣”,趕緊從地上起來。
他壓根沒意識到,這麵圍牆外,根本就不是大街,而是知縣府的另外一處。
***
與薑嫵和沈衍彙合之後,白芨悄悄地將打聽回來的消息給薑嫵說了一遍。
“……果然如此,這症狀和先前那仵作說得一模一樣。”
薑嫵微微一笑:“好,辛苦你了。”
白芨卻有些不解:“不過,薑姑娘,你為何要讓我去打聽張青青的身世?這似乎和案件無關吧?”
薑嫵隻笑不語。
她轉頭看向沈衍,說道:“君言,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張青青的時候,她說的那番些話?”
“你是說……”沈衍一怔,回想過後,心中生出一道閃念,“我明白了。”
白芨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怎麼說著說著,繞到說話的口音上去了?
似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突然道:“對了,除了這件事,屬下還打聽到另外一件事。”
白芨又壓低聲音,飛快將此事說了一遍。
薑嫵聽罷,隻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
***
半個時辰後,薑嫵才回到張青青失蹤的房間。
薑嫵立刻翻看起楚衡命人記錄的證詞,雖然他的手下對他的言辭進行了美化,但言語間還是充斥著滿滿的淩厲和霸道,一如他本人。
楚衡的侍衛則是將薑嫵幾人到過的地方說了一遍,事事詳盡,自然沒有漏掉他們何時在何地都做了些什麼。
侍衛每多說一句,楚衡的臉色便黑了一分,直到最後,他差點忍不住拍案而起:“這就是你說的仔細調查?這和遊玩花園有什麼區別?”他的聲音冷厲,“本侯給你時間,不是讓你和這個小白臉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