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嫵沒等她作出回應,便又背過身去,繼續道:“緊接著,林小姐命人給我送來請帖,而張青青打算在我上門之時,假裝受傷,並離開房間,製造出秦山姥姥傷人的事情,並嫁禍於我,誣陷我是‘秦山姥姥’的化身。”
“這其實隻是一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在知縣府引起騷亂,並且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張青青毒死。為了製造時間的差別,她選擇的並非見血封喉的毒`藥,而是服用後再過一段時間才會發作的毒`藥。”
黃玉珍卻有些困惑,不由出聲打斷薑嫵:“那青青為什麼會主動從房間離開?”
薑嫵道:“因為林知微早已和張青青商量好了嫁禍之計,因此林知微帶著梨花酒前往閣樓尋找張青青時,張青青還傻傻地認為她是來通知自己計劃已成,在飲下有毒的梨花酒後,便自行離開了房間。”
“這樣,當她跟所有人一同在這個房間尋找張青青的時候,張青青已離開知縣府,毒發身亡。”
黃玉珍眉頭緊蹙:“你陳述的隻有事實,我還是不明白,破綻到底是在哪裏?”
她的疑問,也是林知微想要知道的。
薑嫵解釋道:“林小姐最大的破綻,就是她在這件事情上做得太過刻意。”
“她為了暗示別人,她拿出的酒和糕點都沒有問題。張青青吃過用過的東西,林知微跟著吃一遍。就連張青青剩下的半塊綠豆糕,她也來者不拒。”
“在外人看來,也隻會認為他們是姐妹情深,自然不會往這方麵想。”薑嫵道,“可隨後,張青青便中毒身亡了,其他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張青青絕對不是食用或飲用了宴會上的東西才出事的,因為大家都用過,為何單單隻有她一人出事?”
“如此一來,林知微便輕鬆摘去了自身的嫌疑。”她稍微停頓了下,“不過,我也沒有想到,我剛剛隻是隨意試探了一番,林小姐便承認了是自己毒殺了張青青。”
“林小姐,我還以為你要掙紮一下。”薑嫵道,“還特地為你準備了下一場好戲。”
林知微眼裏露出驚色,不由得氣得渾身發抖:“你——”
楚衡盯著她,沉聲道:“什麼好戲?”
薑嫵道:“這場好戲與這次事情的疑點二相關,便是這壇酒中剩餘的酒。”她微抬起手,玉蔥般的手指指向了桌上的梨花酒。
“不過,也多虧了黃小姐提過的一句,‘離開的時候,這酒壇裏還有酒’,讓我察覺到不妥。”
楚衡問:“要是剩餘的酒,是她們離開之後,被張青青喝光了呢?”
薑嫵點了點頭,又道:“所以,我又向林小姐問了這個問題,可林小姐卻一口咬定,在離開之前,酒早已被張青青喝完,酒壇裏已經沒有酒了。”
“這是矛盾之處。”
“可我們來到的時候,這酒壇是空的。”楚衡說著,朝身後的侍衛看了一眼。
侍衛趕緊道:“回侯爺,進來的時候,屬下仔細檢查過,放在桌上的酒壇的確是空的。”
黃玉珍問:“若裏麵還有酒,剩餘的酒水在什麼地方?”
又有一名姑娘接話道:“對啊,知微又是何時,用怎樣的方式讓壇中的酒消失?”
薑嫵說道:“我猜測,就是在你們前去尋找張青青的時候。”
“可是,知微明明也跟著我們一起去了啊。”黃玉珍大為不解。
白芨撇了撇嘴,忍不住插話道:“那林知微為何要讓你們去尋找張青青?直接命人守住房間,再去報官不是更好?”
有姑娘急道:“我們隻是擔心青青……”
白芨語氣不屑地打斷了她:“她爹就是知縣,手下有大一批的官差,怎麼叫你們一群千金小姐親自去找人了。正常人都會這樣想吧?”
“你!”這姑娘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等眾人吵得差不多時,薑嫵才不慌不忙地揭開了謎底:“這是因為,酒壇裏還有剩餘的毒酒,林知微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才會故意讓眾人一起去尋找張青青。”
“於是,等眾人去尋找張青青的時候,她故意落在後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剩餘的酒都……”
薑嫵故意賣了個關子。
她緩步踱到了窗前,方才開口道:“倒到了這盆盆栽裏麵。”
“盆栽裏?”房間裏的所有人看著她腳邊的盆栽,不由麵麵相覷。
包括黃玉珍在內的姑娘們立刻提出了質疑。
“這真的假的?怎麼會在盆栽裏?”
“要是這酒真被青青喝完了呢?”
薑嫵一笑:“別急,接下來就是我剛才說的‘好戲’。”
沈衍適時地開口:“白術,你去將之前那隻雞取來。”
“是,主上。”
白術得令,迅速出了房間,不一會兒提著一隻活公雞回來了。
他的手中還拿著一罐渾濁的泥水。
“這是我讓人取了盆栽裏的泥土浸泡出來的水。”薑嫵從白術手中接過罐子,“而這隻雞,剛剛喝了這些水,已有半個時辰了。”
楚衡眯起了眼,語氣染上了幾分不悅:“你們是什麼時候……”
他們在他的眼皮底下做這些小動作,他竟未察覺到?
薑嫵不理會他,隻道:“再等片刻……”
白術鬆開手,公雞落到地上,立刻憤怒地撲棱起翅膀朝他襲擊過去,羽毛淩亂地散落。
忽然之間,原本還生龍活虎的公雞突然倒地,渾身抽搐,模樣痛苦極了,不稍片刻,這公雞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轉眼間便沒了生氣。
鴉雀無聲。
“這……這雞真死了!”
直到一聲的驚呼,終於將屋中揪心的沉默打破。
有膽小的姑娘更是驚慌得捂住眼睛,不敢看地上的公雞。
楚衡神色凝重,他問道:“那張青青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薑嫵答道:“是斷腸草的毒?”
“斷腸草?”
“沒錯。”
“若是侯爺不信,大可以將仵作叫來驗證一番。”薑嫵道,“我記得,死於斷腸草中毒的人,都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