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君言,你要做什麼?”
薑嫵和白術詫異的聲音同時響起。
沈衍隻冷靜地道:“你們二人帶阿嫵回去,我去引開刺客。”
薑嫵心中著急,立刻出聲阻止:“可是,君言!”
“刺客的目標是我。”沈衍打斷她道,態度頭一回如此強硬,“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快走!”
“保護好阿嫵。”
扔下最後一句叮囑,他的身影融入了濃濃的夜色中。
“君言!”
薑嫵欲要追上去,卻被白術攔了起來。
“薑姑娘,我們趕緊離開吧。”白術勸說道,“既然主上都如此說了,我們應該相信他才是。那些刺客,主上能夠應付的,我們就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不,要冷靜。
白術說得對。
不能給他添亂。
薑嫵努力遏止住追上前的衝動,又望沈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帶上了濃濃的憂色。
***
黑衣人的屍體倒了一地。
劍芒如雪,鋒利的劍刃在刺客的脖子上拉開一條血線,又一名刺客被沈衍殺死。
很快,前來刺殺的黑衣人僅剩一人。
哐當!
刺客手中的劍被沈衍打落在地,不知是核緣故,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反常態的驚懼之色。
他連連後退著,突然跪倒在地,惶恐地求饒:“公子饒命!我一定將——”
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刺客已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卻再也無法閉上。
他的身軀緩慢地倒到地上,死不瞑目。
“你們說的話,我不想聽。”
沈衍冷冷地道,收回劍,容色淡漠地拭去劍上的血。
“你們觸碰到我的底線了。我說過的,觸碰我底線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他的眼眸裏似有寒冬臘月,“我的底線,便是她。”
沈衍收起劍時,驀地抬頭,對著前方的一片黑暗開口道。
“出來。”聲音冰冷至極。
話音落後,忽有一身身穿藏青錦袍的男子出現在鍾樓屋簷的另一端,俊拔挺立,如錦緞般的黑發用發帶束起,金線勾邊的衣袖伴隨著夜晚的涼風而動。
正是宣平侯楚衡。
沈衍對他目光相對。
兩人各站在城鍾樓的屋簷,彼時的銀月已被層層薄雲擦去了放肆。
楚衡走出來,審視他。
“閣下到底是何人?”他沉聲問道,氣勢壓人。
沈衍的唇角拉開一彎諷刺的笑容,發出一陣輕笑。
他輕描淡寫地道:“與你何幹?”
楚衡微眯著眼睛,道:“這些刺客,為何要追殺你?不久前的那些刺客,又和他們有什麼樣的關係?”
話語間,他以一種不可抵抗的王氣勢逼近沈衍。
沈衍卻不畏他的氣勢,眉梢帶著另一股與楚衡不相同的壓人氣魄。暗黑的眸子裏足以容納千年沉寂,突然動身向他走去。
楚衡的手下意識搭落到腰間,他警惕地握著劍。
沈衍隻緩步向他走去,擦身而過之時,低沉冷冽的聲音傳入對方的耳中:“你無需知道。”
緩緩地,他轉過身來,衣袍的一角被風鼓滿高傲,不可一世地在空中舞動,發出細微的震吼。
楚衡心中一驚,等他回過神來之時,身旁已再無人的身影。他下意識想要追去,卻尋不到方向,隻得停住腳步。
他站在屋簷邊緣上,眼中無端添了幾分陰戾。
夜色正濃。
幾縷薄薄的雲絲將冷清的月光遮掩起來。
微風之中,鍾樓底下熱鬧依舊。
***
薑嫵回到客棧,卻仍然放不下心來。
她沒有聽從白術和白芨的勸說,固執地在客棧的外麵等待身影。
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時,她一顆心方才落到實處。
她飛快地迎了上前:“君言,你去哪裏了?”
沈衍道:“我沒事。”
薑嫵眼尖地看到他衣服上沾上的血跡,頓時驚慌出聲:“你身上的血!”她立刻轉過身,要朝客棧裏走,“我去向掌櫃借些傷藥!”
沈衍拉住了她,道:“放心吧,不是我的,是那些刺客的。”
“可……”
他眸色深深地看著她,突然低低地喚了她一聲:“阿嫵。”
薑嫵隱約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君言,你……”
沈衍伸手將薑嫵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低道:“阿嫵,我啊,最喜歡阿嫵了。”
薑嫵一怔。
未等她反應過來,沈衍向她湊近,唇上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薑嫵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
君子有情,止乎於禮。
薑嫵是有將沈衍帶回上京,但從未想過與他做這麼親密的舉動。
她的心弦,這一刻突然被一個名喚“沈衍”的人撥亂了。
***
一刻鍾後,薑嫵和沈衍回到了客房。
雖然白術和白芨皆沒有將刺客一事告之聽雪,但她早已等得著急。
看見薑嫵回來,她立刻迎了上前。
“姑娘,您回來了?”
似是察覺到什麼,她又咦了一聲,好奇地道:“姑娘的臉怎麼這麼紅?你們去什麼地方了?”
薑嫵隻覺麵上一熱,趕緊搖頭:“沒、沒事,我們就沿著河邊走了走,然後……”
聽雪一頭霧水:“啊?”
“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薑嫵隻敷衍地說了一句,便朝屋裏走了進去。
“姑娘?”
聽雪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和深深的迷茫中。
不過出去了一趟,怎麼變得怪怪的了?沈衍那小白臉好像也是……
真是奇怪。
***
夜深人靜之時。
沈衍還未睡下,他起身,披上了外衣,然後走到床邊,為已經睡熟的薑嫵掖了掖被角。
目光在她的臉上略作停頓,他方才起身,推開門,悄然無息地離開出房間。
客棧的屋頂上,白術正坐在屋簷邊上拭擦著他的長劍。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他立刻站起,喚了一聲道:“主上。”
“不必多禮了。”沈衍容色淡淡,“隨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