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冷冷道:“還不是你那好祖母鬧的。”
“祖母?”薑湄訝異。
溫氏眉眼間染上了一抹怒色,悻悻地道:“什麼身體不適,每次我去給她請安,她都稱病不起,明明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就好像我虐待了她一般。那死老太婆,眼中就隻有她那得意的孫兒和那掃把星的孫女,哪有過我們的存在?!”
溫氏不想與老夫人一同待在府中,方才借故外出到靈覺寺散心。
擺脫不掉的繼室名號,被薑嫵占著嫡長女的名頭,還有始終生不出兒子,都是溫氏心頭裏的大刺。
薑湄嚇了一跳。
“娘,算了,你在府中可千萬不能這樣說,那畢竟是祖母,若是讓爹聽見就糟了。”她左右張望一眼,又趕緊勸說道,“而且,薑嫵是嫡長女又如何?她不是早已經被父親厭棄了。娘,就算她回來了,也不足為懼,您就別擔心了。”
溫氏想了想,籠罩在臉上的憂色漸漸散去。
她歎氣道:“也許是我多慮了。”
***
雨下了數天,終於停了。官道兩旁的草木上,還懸掛著盈盈的水珠。
已到了春末夏初時節,各處繁花盛開,陽光明媚。
在靠近上京的一條官道上,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望著遠方的城鎮駛去。
駕駛馬車的,正是白術和白芨。
白術一言不發,一直專心致誌地駕駛著馬車,一副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樣。
而白芨與他的表現截然相反。他正在興致勃勃地逗弄著手上的啾啾,模仿它的叫聲:“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撲棱著翅膀,在他的手上蹦蹦跳跳,興奮地與他一唱一和。
白芨逗完啾啾,又轉頭看向白術,道:“喂,白術,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一整天像個悶葫蘆似的,快無聊死我了。”
白術瞥他一眼,道:“是你太聒噪了。”
“你說,這隻肥啾像不像我的小弟?”白芨將手中的啾啾舉了起來,露出一臉自豪的表情,“我也是有小弟的人了。”
“你忘記它的主人是誰了?”白術睨他一眼,“你居然敢膽把它當成小弟?我看你給它當小弟還差不多。”
白芨一愣。
失神的片刻,啾啾歪頭,不解地看著他:“啾?”
可他沒有理會。
啾啾見白芨居然不和它一起唱歌了,不由有些生氣地飛落到他的頭頂,俯身用喙猛啄他的額頭。
白芨趕緊捂住額頭,連連求饒:“好好好,肥啾大爺,我是您的小弟。”
白術不耐地道:“好了,別鬧了。”
白芨正要反駁,又聽白術道。
“當心打擾了主上和薑姑娘。”
白芨立刻作捂嘴狀,閉口不言了。
馬車中,薑嫵正與沈衍說起回上京後的安置。
薑嫵問:“君言,到了上京後,你可有落腳的地方?”
沈衍道:“沒有。”
也是,她記得想起他說過,他祖上的家業都被遠親叔父霸占,想必在上京也無所依靠。
想到這個小可憐在上京中無處可依,薑嫵不覺有些心疼他。
她提議道:“那你跟我回薑府吧。你可以暫時住在薑府上,直到事情解決後。”
沈衍怔了一怔,眸中含著些許的驚訝之色:“這方便嗎?”
“當然。”薑嫵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什麼,又朝他嫣然一笑,“等到回府後,我帶你去見祖母,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沈衍勾了勾唇,眼中侵染著溫柔之色:“好。”
“姑、姑娘……”
一旁的聽雪聽著兩人的談話內容,越聽越覺得心驚膽戰。她不由得往靠近薑嫵的方向挪了挪,卻不敢出聲提醒。
她怎麼覺得,姑娘這是真的要招贅上門了?
把沈衍這小白臉帶回薑府,豈不是引狼入室?這怎麼行?
正當聽雪憂心忡忡之際,馬車已穿過了城門,駛入到上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