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氏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薑元明對一雙兒女不聞不問,那時薑玘也不過五歲稚齡,薑老夫人憂心薑玘和薑嫵會被繼母苛待,於是將兩人接到膝下撫養。薑嫵和薑玘自幼在薑老夫人身邊長大,祖孫三人感情頗深。
薑嫵從小便知道,溫氏極為不喜她和兄長,隻因為她占了薑國公府嫡長女的名頭。
不過,說是迎接,溫氏不過是出來看看薑嫵是帶了什麼樣的人回府。
片刻的眼神交接中,薑嫵已從溫氏的眼中讀出了極其複雜的內容。
她行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晚輩禮:“薑夫人。”
溫氏雖然是薑元明的正室,但薑嫵卻從來不叫自己母親。
每每這個時候,溫氏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悶得生痛,但也隻能冷著臉回道:“回來了。你父親已經和我說過這事,你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我讓人給你去收拾屋子。”
薑嫵道:“不勞煩夫人了,這些事情,讓聽雪去做便好。”
薑湄的態度卻沒那麼客氣了,她指向沈衍,直截了當地問了出聲:“薑嫵,你帶回來的這個男人是什麼人?”
“湄兒!”溫氏出聲斥責了一聲,但疑惑的眼神也隨之落到了沈衍身上。
“不知這是公子是……”
沈衍走上前,行了一禮道:“在下沈衍。”
薑湄將沈衍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越看越覺得眼前這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下,心裏嫌棄極了:“薑嫵,你怎麼能隨便把外人帶回來,還是幾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要是讓外麵的人知道了,這還得了嗎?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敗壞我們薑府姑娘的名聲?”
薑嫵不悅地道:“君言不是來路不明的人,他是我的……”
與薑湄的反應截然不同,溫氏的視線轉向沈衍,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
沈衍的嘴角帶著笑意,顯得溫和有禮。但笑意明顯沒有到底眼底。柔和得仿佛三月的春風把滿腹心思都包裹在笑意之下。
瞬間,她莫名感到遍體生寒。
沈衍氣度不似尋常人,溫氏心中還是有一絲忌憚。
她謹慎地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哪裏的人士,在何處高就?”
沈衍淡定地道:“在下祖籍在上京,但家業多年前被遠方叔父霸占,流落他鄉。幸得阿嫵收留了我,才有了容身之所。”
白術和白芨皆一臉驚奇地看著沈衍,對他說出的這番話難以置信。
薑湄狐疑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衍直白地道:“我無家無業,天下為家。”
薑湄的臉色再度一變,忍不住脫口而出:“那、那豈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白芨背過身去,捂著嘴巴艱難忍笑,肩膀卻早已抖成篩子的模樣。
溫氏心中僅有的忌憚瞬間消影無蹤,她打量沈衍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厭惡,雖未說出口,但想法與薑湄無異。
沈衍的神色淡定如初,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讓溫氏和薑湄心中更是不齒。
薑湄的目光在薑嫵和沈衍之間來回掃視,瞬間有了驚人的想法:“薑嫵,你們之間叫得如此親密,他他他不會是你在桃城養的麵首?”
溫氏皺眉看向薑嫵,語氣帶了幾分尖銳:“阿嫵,你父親不久前才和我提起過你的婚事,希望替你物色一位門當戶對的好夫婿。溫家前幾天,還到府上,與你父親商議了聯姻一事。你身為薑國公府的嫡長女,為何要這樣自甘墮落?你這樣,隻怕是……”
薑嫵從容應對:“夫人,就算我自甘墮落,恐怕也與你無關吧?”
當然有關!
她原本要打算將薑嫵說給那溫家的紈絝,被薑嫵這麼一攪和,她登時沒了主意。
溫氏麵色僵了僵,卻不敢將這話說出口。
薑嫵隻微微一笑:“若夫人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去看望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