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書寫字條的丫鬟目露擔憂地看向場中朝陽郡主,她無意間掃向二層的閣樓,忽地看到一道黑影從眼中飛快掠過。
她驀地變了臉色。
“糟了!”
終於想起遺漏的事情,丫鬟匆忙轉過身,向二層的閣樓跑去。
明雁樓是一座三層的建築,專門用以招待賓客。一層是用以設宴的大廳,二層是用作觀賞的閣樓,中間是空的,從閣樓的走到往下俯視,一層下麵的情景一覽無遺。
與此同時,在二層閣樓中。
楚昱手中拉拽著一條麻繩,用力往後拖,卻隻見這條麻繩搭在了一條橫梁上,而它的另一端,係了一隻木桶,這木桶的正下方,正對著朝陽郡主跳舞的地方。
這木桶裏似乎裝著什麼東西,有些沉重,楚昱拖拽繩子的動作有些吃力。
隻要他一鬆手,這隻木桶便會掉下去。
朝陽郡主的丫鬟跑上閣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楚昱要把手鬆開的一幕。她頓時大驚失色:“小世子,快住手!”
她脫口而出,飛身撲了上前,死死拽住了繩子,不讓楚昱鬆開手。
“你這丫鬟,要做什麼?”楚昱一愣,隨即氣急敗壞地道,“本小爺好不容易才有報複的機會,你給本小爺放手!”
“敢膽打擾本小爺的好事,小心本小爺治你的罪!”
丫鬟急忙爭辯:“不是,小世,那下麵的不是薑大小姐,而是郡主啊!”
可楚昱滿心都是報複的念頭,哪聽得近丫鬟的話。
“快鬆手,把繩子還我!”
楚昱用力朝丫鬟撞去,拉扯爭執間,丫鬟和楚昱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這下誰都沒抓住繩子。
就在這一瞬間,木桶直直掉了下去。
丫鬟驚叫出聲:“啊,不——”
一層的宴會大廳中,看著朝陽郡主在場上翩翩起舞,她的跟班不時說著誇讚的話活躍氣氛。
“郡主跳得真好!”
“沒錯,郡主這舞姿,當真是……”
誰知道,一大桶的染料忽然間從天而降,碎金的顏色猝不及防地如瓢潑大雨般倒了朝陽郡主一身,那木桶更直接套到了朝陽郡主的頭上。
在場中彈奏琵琶的朱巧容也被殃及了,被金色的染料潑了一身,她如被針刺般扔掉手中的琵琶,失聲尖叫起來。
“啊!!!這是什麼東西?!”
“……驚為天人。”
原本那些誇讚朝陽郡主的話也都戛然而止。
這可不,這從天而降的驚喜,不就是“驚為天人”嗎?
朝陽郡主也一邊崩潰地尖叫著一邊用力揮著自己的身體,試圖將木桶弄掉,可是弄巧成拙,反而讓全身都沾上了染料。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染料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在場的千金小姐瞠目結舌,更有人直接噴笑出聲。
“噗——”蘇姀艱難忍笑,指著場中的朝陽郡主道,“阿嫵妹妹,你快看朝陽郡主那模樣。”
“郡主!郡主!你沒事吧?”
朱巧容驚叫著上前,手忙腳亂地幫朝陽郡主取下“頭套”,接著又對發愣的丫鬟吼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帶郡主回去換衣。”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是誰也意料不到的。不少人還處於驚呆的狀態。
朱巧容關切地問:“郡主,你沒事吧?”
朝陽郡主仍有些驚魂未定。她暗恨地朝薑嫵的方向看了一眼,隱忍著道:“算了,我沒事……巧容,你身上也,隨我一同去換一身衣服吧。”
朱巧容連忙謝過:“好,多謝郡主。”
二層的閣樓上,楚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過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表姑姑!”
這下糟糕了,他竟然弄錯人了!
楚昱頓覺大事不妙,連忙捂住了嘴巴。
他見勢不妙,趕緊趁著那丫鬟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轉身一溜煙似的跑掉了。
此時的明雁樓有些混亂,丫鬟們都忙著處理場中的突發事故。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一樓的一扇屏風之後,藏著一道青色的嬌俏身影。
“真是愚蠢。”
司伊人嗤笑了一聲,轉瞬之間,她已無聲無息地這裏離開了。
朝陽郡主和朱巧容離開了明雁樓,片刻後,有一名丫鬟匆匆而來,對在場的千金小姐行了一禮,歉然地道。
“各位小姐,發生了這等意外實在抱歉,請先自行享用點心。”
雖然朝陽郡主已經離開,但明雁樓議論的熱度仍然不減,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了剛才的事故來。
莫雲儀收回目光,向薑嫵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阿嫵,你剛才為什麼要把紙條撕掉?”
薑嫵道:“我伸手去拿錦囊的時候,無意間看見朝陽郡主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便試探了她一番。可任由我的手落到哪一隻錦囊上,朝陽郡主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下去,於是我便猜測這錦囊裏的字條有問題。”
蘇姀有些不解地道:“可你不是挑中了正確的錦囊了嗎?”
薑嫵搖了搖頭,道:“不,那兩個錦囊裏,紙條上寫的內容恐怕是一模一樣的。”
“什麼?”蘇姀詫異出聲。
莫雲儀了然一笑:“我明白了,朝陽郡主是想設計讓阿嫵出醜,結果卻自作自受了,這真是活該。”
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
朝陽郡主將朱巧容帶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命丫鬟給她送來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朱小姐,這是郡主讓我替你準備的衣服。”
“好,放在這裏吧,替我謝過郡主。”
朱巧容謝過丫鬟,遂關上門了,將身上髒掉的衣裙換掉。
送衣服的丫鬟轉身離開,但她沒走出幾步,忽然一拍腦門:“哎呀,糟糕了。”
旁邊的同伴疑惑地問:“怎麼了?突然大驚小怪,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丫鬟著急地道:“不好了,我把送去給郡主和朱小姐的衣服拿反了。”
“那可怎麼辦?”
丫鬟想了想,輕咬了一下唇:“先去回稟郡主吧。”
為了不落人口實,朝陽郡主特意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朱巧容,而她則到了旁邊空置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