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薑元明將那個受傷的人帶回到村中。”
方氏如是道。
“薑元明救的那個人,便是布卜吉拉圖。”
“薑元明”聽到這裏,似是如釋重負一樣,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方氏停頓了下,接著娓娓道來。
“薑元明將這人救回來後,便找來大夫治好了他身上的傷,還找人照顧他。”
“而照顧他的那個人,恰好是我。”
“他告訴我,他正被仇家追殺,因為他手中有那些仇家的罪證,於是便遭到了他們無止境的追殺。”
“那時候妾身被他蒙蔽,也便信了她的話。”
“直到後來,妾身才知道,原來是蠻族的人。他本是蠻族皇室後裔的旁支,因為不想為蠻族賣命,而從蠻族的領地中逃了出來。蠻族的人尚未察覺到這事,但……”
說到這裏,方氏的神色有些悲愴:“我那時候不知道,那原來隻是一句謊言。”
“不久後的一天,我生長的村莊,迎來了滅頂之災。那群歹徒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潛入了村中,進行了一場屠殺……”
那一天,方氏一早便上山采藥了,因為中途下了一場大雨,她躲在山上的山洞裏避雨。直到黃昏時,雨才停歇,她回來時,夜已深了。
剛回到居住的地方,她忽地聽見外麵傳來一片混亂的聲音,這其中混雜了刀劍的撞擊的聲音。
她正遲疑時。
“啊——”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闖入她的的思考,那歇斯底裏得扭曲的聲音從西北邊傳來。
方氏嚇了一跳,連忙走出去看查情況。
哪知道,剛走出門,便迎麵碰上一個人。
“你怎麼出來了?”布卜吉拉圖看見她時,臉色一變,不分由說地拉過了她的手,“快跟我走!”
“哎,你要帶我去哪裏?這是怎麼回事?”
一路上方氏發現這府邸靜得可怕,門廊原本暖黃的燭光現在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沒有一個人,諾大的府邸空曠得可怕!
直到她跟著布卜吉拉圖來到前院的時候,卻看見前院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屍體。
方氏瞪圓了眼,緊捂住嘴巴,歇力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都是薑元明的侍衛。
而薑元明也受了重傷,渾身沾滿了鮮血,但他仍然強撐著,執著一把長劍,費力地與一名蒙麵的黑衣人搏鬥著。
聽到身後的動靜,薑元明抽空回頭看了一眼,驚喜地道:“你們來得正好,快……”
方氏卻看見,與薑元明纏鬥的那名黑衣人抬起眼睛,向布卜吉拉圖投來了冰凍的目光。
隻一眼,對方便收回了目光,揮舞著劍,向薑元明刺去。
薑元明倉皇接下,向後蹌踉幾步,臉色煞白。
卻在這時候,布卜吉拉圖突然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劍,對準了薑元明的後背刺去。
“啊——”方氏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失聲尖叫出聲。
“噗哧。”
利劍沒入血肉的聲音。
薑元明被偷襲,絲毫沒有閃躲的機會,渾身定在了原地,他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蒼白的肌膚。
“你……”
他艱難地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人,眼中全然是不能置信。
很快,他倒下了。
死不瞑目。
布卜吉拉圖麵無表情,隻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布卜吉拉圖,哈哈哈,你做得很好。”蒙麵男子收起劍,大笑著朝他走來,“這一次,你的潛伏給我們爭取了機會,你立下了大功,主子必定會重重有賞。”
他突然注意到方氏,目光一凝,又握住劍柄。
“這個女人……”
布卜吉拉圖方才回過神來,連忙擋在了方氏麵前:“她是我的女人,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蒙麵男子打量了方氏一眼,方才道:“哼,你總是這樣。沉迷女色,險些壞了我們的大事。”
“也罷,隻要你別壞了我們的事,記得我們的使命。”
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轉身離開。
方氏早已嚇得麵無血色,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看向布卜吉拉圖,瑟瑟發抖:“你……你……怎麼殺了他……”
“他……他救了你啊……”
薑元明是布卜吉拉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能恩將仇報?
初始她隻以為布卜吉拉圖是假裝受傷,借此潛伏到薑元明的身邊,刺探情報,就連蒙麵男子一行也這麼認為的。
後來,她才知道,並不是。
布卜吉拉圖隻是害怕蒙麵男子察覺到他叛逃的想法,故意設計的苦肉計。
他說:“我隻是逼不得已。”
方氏心中已被害怕的情緒占據,也沒多想,隻問道:“這可怎麼辦?”
……
“後來呢?”薑嫵攥緊了衣袖,聲音也不覺帶上了一絲顫意。
方氏失魂落魄地看著前方,眼神空洞:“後來,布卜吉拉圖讓我給那群蠻族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那群蠻族人因為擊殺了薑元明,也放鬆了警惕。”
“布卜吉拉圖便在那群蠻族人的茶水中下了毒藥,那群蠻族人吃了我準備的飯菜後,便一把火將茅屋給燒了,就這樣……”
她的聲音愈發顫抖:“就這樣,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布卜吉拉圖毀掉了一切證據之後,便安撫她睡下了。
等第二天醒來後,方氏震驚地發現,昨日被殺死的薑元明變成了“布卜吉拉圖”,而布卜吉拉圖則變成了“薑元明”。
他像模像樣地對薑元明的侍衛道:“昨日有刺客進府行刺,但都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當時方氏大吃一驚,問布卜吉拉圖:“你要頂替這人的身份,可、可萬一……”
“不會的,放心,他們不會發現的。”
布卜吉拉圖如是安慰她道。
說這話時,他出了神地望著不遠處的一棵棗樹,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昨日,他將薑元明的屍身埋在了那棵樹下。
“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布卜吉拉圖喃喃自語,“你救了我一命,會替你好好照顧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