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徹底被擊垮了。他想起嚴曉春和父親吵架後,父親對嚴曉春的態度來了個180度的轉變。難道是因為嚴曉春覺察到了父親過去的所作所為?可他怎麼會相信父親是這樣的一個人呢?
連續的疲勞和困頓,加上父親的死、人生上的失意,使他病倒了。他患了重感冒,四肢無力,發著高燒,沒有任何人來看他、關心他。父親的親朋好友一夜之間消失,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去醫院的想法,靜靜地承受著疾病的折磨。
門被悄悄地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孔望向他。這張臉曾令劉偉心血沸騰,但現在他卻望都不敢望一眼。他把頭扭到一邊,眼淚止不住刷刷地流了出來。
“劉偉,你生病了?”嚴曉春跨進門來,一隻柔軟溫暖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你發高燒了。”
說著,嚴曉春從衛生間裏找到一條洗臉毛巾,從水龍頭中盛了一盆冷水,將毛巾放入水中吸滿水分之後,略略擰幹,擱置在劉偉的額頭上。
“你……走吧。”劉偉吃力地從床上爬起身,“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劉偉,你發燒很厲害,必須去醫院。”
“不,我不想去。”
“為什麼?”
“看到別人向我投來同情可憐的目光,我感到渾身不自在。隻要我一走出去,大家就會知道我是劉洪天的兒子。我不知為什麼世上會有那麼多人恨他。現在,他死了,很多人在背後笑著說,惡有惡報。我……”
“你遭受到的痛苦有我大嗎?”嚴曉春說道,“僅僅這樣,就把你擊倒了?你當初的男子漢氣概到哪去了?你父親發生的事與你無關,不管他過去做過什麼,現在得到什麼下場。一個人的命運有時與人生的選擇有關,你過去從來沒為有這樣的父親感到驕傲,現在你也沒必要為他感到羞恥。你是你,你應該走好你的人生,做一個真正有益於社會的青年。”
“謝謝。”劉偉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我以為你也不理我了。你的到來,讓我感受到溫暖。是的,我有許多事可以做,不能讓灰暗的天空永遠擋住自己的雙眼。”
“是的,你應該振作起來,不能輕易讓挫折擊倒你。”嚴曉春說道。
“我爸爸的財產被別人奪走了。”
“你不要垂頭喪氣,也許你父親的錢本來就來得不正當,這樣對於你來說並非不是好事,而且你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這筆財富不是嗎?你不是說,要靠自己的努力賺錢嗎?這樣的生活才更有意義,有刺激、有動力。”
“我雖然無意要繼承我爸爸的財產,可爸爸名下的財產就這樣不明不白轉移到別人的名下,我心有不甘。”
“既然這樣,你為何不起訴呢?”
“不,我打算放棄了,正如你說的那樣,我不想得到不經努力就獲得的財產。”
劉偉心裏想,等你們把12年前的爆炸案查清之後,我再做決定不遲。如果我爸爸的確是謀害你爸爸的凶手,我隻能選擇放棄起訴,因為這除了幫著宣傳自己是一個殺人凶手的兒子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到那時,他不但會失去所有一切,和嚴曉春之間的愛情也會消失。在他心中,嚴曉春比一切重要,他的生命中不能沒有嚴曉春。
“你認為你爸爸是自殺還是被別人謀害的呢?”
劉偉沒有說話,而是拿了一份報紙遞給嚴曉春,報紙第一版赫然列著一個大標題:富豪被炸之謎。
報紙報道內容如下:
我是一個三輪車司機。去年12月11日還是12日我記不清了,我在豐都賓館門口拉了一個客人。客人當時身穿黑色風衣,內穿一套黑藍色西裝,淺色襯衣,係領帶,好像背了一個包。他上車後坐在我的後麵。他自稱是烏山煤業有限企業集團的董事長,有著近10億資產,在柚木市以及墉湖鎮各有一套別墅。他說他在感情上得不到真愛,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為了他的錢。由於工作的原因他住在賓館或酒店,感到很孤獨,沒有意思。為了排解心中的寂寞,他經常選擇坐人力三輪車,而放棄坐豐田日本車。
這位名叫徐凡的三輪車司機運載的客人就是劉洪天。徐凡於2002年4月21日接受《老百姓》雜誌記者許雅玲的采訪,詳細述說了那次偶遇。因為在這次談話之前的一天,警方已找到劉洪天的屍體,由於劉洪天的地位特殊,所以這位三輪車司機對這件過了4個月的事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