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呲出雪白的牙尖兒,笑的無害又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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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初生之時,那隊身著精鐵的人馬堪堪行至崖下。
為首的那人後勒馬脖,惹得身下愛駒嘶啞一鳴後挺起清俊的眉四處打量。
他身後還跟著數十人,皆是澄藍冰色精鐵輕甲,大多麵帶倦怠之色。見他忽而警惕停下,那一簇的人也皆狐疑抽出鋼亮鋒利的刀來。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很淡的鬼氣……”
我還在暗處努力地扒著葉子尋找那人身上可供我辨認的痕跡。
早上初透的風是極其霜厲的,還帶著隱隱約約的鬱氣,卻已經成熟到此刻吹出便能使人察覺到麵頰先是冰疼,旋即就是火辣辣的刺傷之感騰地升起。偏偏這風裏還夾雜著昨夜雨水的水蛇氣息,腥且惑人,混淆在一起頗有蒼涼的意氣。
他身後的那名清瘦漢子溫聲開甲探麵,帶有一道狹長刀痕的直鼻在空中大力嗅了嗅,微拱,旋即扣甲啞聲如鴉道:“是有一股子。莫不是那個從地府逃出來的鬼差的?屬下聽聞她到了白玉城,打傷寶悟洲洲主呢。”
他這話甫一脫口,身後的幾名軍漢皆也應聲,“是,我也聽說了,她是不是還喜歡瀛洲那個破敗的佛門神仙來著?”
我暗中磨牙。但現在還不是好時候。
那刀極其狹長,樣式瞧著不像中原的。方才那名開甲的軍漢將麵甲重新扣在臉上時,一閃而過的翠綠漾人的眸猶如湖影,稍瞬便又被冷冰冰地幾列細小覆麵鐵甲條遮蓋的嚴嚴實實。
謝臨歧按了按我的頭,見我茫然看他,溫聲道:“瞧見了?”
我當下點頭,“看見了。蓋眼睛怎麼走路啊?”
好奇怪。
謝臨歧的目光帶點無奈,“沒讓你糾結這個。方才,那人沒扣甲之前,他薄襯鼻子兩翼有嫣紅花紋,瞧著像西番的神仙。”
我果斷閉嘴。東陸中原的神仙我都沒能記得住幾個,別說西番了。
“鼻翼有花,刀又是貫口的狹刀,人也不多。大概是西番的偏遠夷山之仙。”
我似懂非懂的聽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幾人的動作。
為首的那人旋下了馬匹,將衣裳的一角恣意撩開,盤膝而坐。
另一人也如出一轍,隻不過將肩上的輕甲卸開,自襟懷摩挲出個什麼東西,確認無誤後方遞給那人。
其餘剩下的人騎馬圍環,若不是我與謝臨歧皆在高處,怕是窺不得全貌。
那好似是一件極薄的裙件,但不知為何,原本豐豔凝麗的袖擺、襟側,皆是星星斑斑的黯點,他將那衣裙的一側袖子掀開之時,我隱隱約約瞧見有幾縷發黑的肉絲。
噫。
為首的那人隻是輕輕的用指甲挑起,隨後頷首:“開始罷。我已經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了。”
謝臨歧的神色仍然是笑著的,可好似又冷了冷。
“那裙子。”
他忽而開腔,帶些慎重。
“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