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多日之前,他的手臂在橈骨之上都是被血肉覆蓋的,隻有月狀骨以下化為了白骨。
然而現在,自手肘往下的小臂和手掌,都變作了森森白骨,小臂處細長的橈骨和尺骨之間,空出了不少間隙,都可以透過兩根骨頭之間的縫隙看到下麵的被單,實在是令人心底發寒。
毫無疑問,這些日子他所受的傷不但沒有恢複,反而一日比一日惡化。
還未思索出什麼來,身畔便響起傅輕寒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怕麼?”
語琪一怔,低下頭去看他,對上那雙平靜淡漠的鳳眸後微微搖了搖頭,“還好,目前還嚇不到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傅輕寒聞言扯了扯唇角,在眼尾處那抹嫣紅的映襯下,這個微笑顯得有幾分肆意的妖邪,“有的時候我真的有些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人類。”
語琪斜睨他一眼,“不是人類又怎樣,不是正好同你配成一對?”頓了頓,收斂了麵上不正經的神色,看著他眼睛道,“我問真的,你的手怎麼會成這樣,還能恢複麼?”
傅輕寒瞥她一眼,並不作聲,隻是從她手中將已變作白骨的右手抽了回來,動了動那五根細長的指骨。
已經化為白骨的指關節在活動時不停地發出“格拉格拉”、“劈劈啪啪”的脆響,在寂靜一片的西宮之中久久回蕩,實在是聽得人瘮的慌。
語琪看了一會兒他的動作,又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臉上,隻是在觸及他麵上神色時,不禁微微一怔。
傅輕寒此時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平靜淡漠,細長的鳳眸中完全不帶絲毫情緒,冷靜鎮定地像是那隻手臂並不屬於他一般。
實在看不下去了,語琪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然而那五根細長冰冷的白骨還是在她掌心又動了幾下才停了下來。
像是被人自走神中喚醒一般,那薄如蝶翼的長睫顫了一下後才緩緩掀起,定定地看向她。
兩人對視了片刻後,還是傅輕寒先移開了視線,但不知為何他卻沒有收回手,而是維持著這個被她握住手掌的姿勢,漫不經心地道,“今夜子時之後,鬼門會大開,你若還想活下去,最好有多遠跑多遠。”頓了頓,他輕輕笑了笑,以一種似是無所謂的態度道,“離我越遠,你活下去的可能越大。”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很平淡,但是語琪還是從中聽出了一股濃濃的不祥之意,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握緊了他隻剩一把白骨的手,“你……什麼意思?”
傅輕寒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帶著些嘲諷的意味,“意思是,今晚子時之後,我便會變成一個隻懂得殺戮的魔鬼,你若不想死在我手下,最好跑到天涯海角去。”
說罷之後,他便一直維持著唇角的微笑,等著這個女人自己識趣地離開,但他等了許久,她仍是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床上,連一絲離開的意思也無。
記得多日之前,他的手臂在橈骨之上都是被血肉覆蓋的,隻有月狀骨以下化為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