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道:“主子能這麼想就對了,隻待主子生下小主子,什麼富貴尊榮不是手到擒來?隻是……太夫人與侯爺那裏,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得知了主子如今的際遇後,便改變主意,為夫人平反,為三爺請封?若果真三爺能成為世子,將來主子再平安生下小主子,依例太子爺可以有兩位良娣主子的,如今卻隻得薛良娣一位,一旦主子成為了另一位,將來太子爺……更進一步後,主子妥妥一個妃位是定然跑不了的,那才真是天大的福氣呢!”

容淺菡就皺起了眉頭,“當日我離家時,祖母已不若先時那般得意那個賤人了,回京以後,我又聽說那個賤人都生了孩子大半年,依然沒能再管家,可見祖母是真不喜她了,祖母那裏,應當不會太難,可父親那裏就不好說了,畢竟……罷了,好歹都等初一見過祖母後再從長計議不遲,隻要祖母能站到我們這一邊,我三哥的勝算便會大上許多,我三嫂又才為我添了小侄子,三哥三月時又要下場,一旦高中,勝算就又更大了……還有我身邊連個老成些的婆子都沒有,這還有半年才生產呢,將來生產時也斷斷不能沒有懂行的自己人在身邊守著,這事兒也得商量祖母盡早準備起來才是……”

說是待見過太夫人再‘從長計議’不遲,心裏卻在暗暗發誓,她一定要讓三哥當上世子,一定要為母親平反,讓母親的靈柩被風風光光迎回寧平侯府,再讓容湛與君璃血債血償才是!

再說君璃由先前那兩個小太監引著出了宮門,已是午時過後,容瀚與鎖兒墜兒都已等得焦急不安了,故一瞧得她出來,不但鎖兒墜兒,連容瀚都顧不得禮儀,急急迎了上來,急聲問道:“大嫂可還好?也不知太子妃娘娘是因何召見大嫂,竟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君璃早累得不行了,心裏也不是沒有怨氣,便隻是淡聲道:“此地不是說話之地,二弟有什麼話等回府後再說不遲,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回府後二弟自然便知道了,我們且先回去罷。”說完便就著鎖兒的手上了馬車。

容瀚想著此地的確不是說話之地,便也沒有再說,待君璃主仆都上了馬車後,便也翻身上馬,領著跟車的婆子和家丁們護著君璃的馬車,徑自回了寧平侯府。

從外麵回來,做小輩的自然要先去長輩屋裏請安,是以叔嫂二人進了垂花門後,便被簇擁著一前一後去了照妝堂。

就見正房裏從太夫人以下到各位主子,再到一眾服侍的丫頭婆子,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就算後日便是除夕了,可往年的除夕也沒見大家都高興成這樣;太夫人羅漢床對麵靠窗的榻上還堆了半榻的東西,粗眼看去點心盒子布匹尺頭並各色玩器都有,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年禮,倒是挺豐厚的。

容瀚因上前與太夫人見禮,太夫人興致極好,不待他拜下,已擺手笑道:“今兒個高興,且不必拘這些俗禮了。快來瞧你這套玉瓷筆洗,可是你二妹妹特地賞下的,東西難得不說,更難得的卻是心意和體麵,你瞧瞧可還喜歡不喜歡?”

“二妹妹?”容瀚就呆住了,“二妹妹不是因犯錯,被遣送回老家看管起來了嗎……”

話沒說完,已被二夫人急聲打斷:“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二妹妹那是因身體不好,想著老家的水土養人,所以才會被太夫人和侯爺特地送回老家將養身子的,你莫非竟忘了不成?瞧我,還一口一個你‘二妹妹’的,如今該叫才人主子了,這榻上都是才人主子賞下的年禮,大家夥兒都有份兒,還向太子妃娘娘求得了恩典,大後日讓太夫人朝拜後,去東宮小坐一會兒呢……對了,你不是才護送你大嫂進宮去見才人主子嗎,難道你大嫂竟沒告訴你咱們家二小姐如今已成了太子爺的人了不成?”

容瀚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之前君璃剛出宮門時,臉色為何會不好看,敢情是因為明明已是他們夫婦手下敗將,以為這輩子都再翻身無路的容淺菡竟搖身一變,成了太子爺的人了,這事兒的確挺糟心的,擱誰身上估計都高興不起來。

容瀚還沒說話,二夫人已轉向君璃,發起難來:“大奶奶,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你素日與才人主子有些不睦,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至親,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也值當你記恨這麼久,如今才人主子都大喜了,依然不依不饒,連在瀚兒跟前提一句都不肯,自己更是擺出這副活似誰借了你銀子不還的臉色給誰瞧呢,別人家求還求不來這樣的福氣呢,這可是我們寧平侯府上下難得的體麵與榮耀,娘您說是不是?”

又笑著誇容淺菡,“才人主子當年剛生下來時,便不若尋常孩子那樣皺巴巴的,而是唇紅齒白,眼睛烏黑,一看就知道長大後會是個有大福氣的,如今可不就應在這裏了?也是娘您教養得好,不然才人主子就入不了太子爺的青眼不是?”

一副與有榮焉,不知道素日多疼容淺菡的樣子,就跟之前對大楊氏落井下石,對容淺菡一步步落得被送回老家關禁閉一輩子冷眼旁觀的人不是她似的,對君璃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也很容易理解,如今容淺菡成了太子的妃嬪,腹中還懷了太子的孩子,異日生下孩子,待太子登基後,隻怕一個一宮主位是定然少不了的,如此一來,世子之位到底還會不會落到容湛頭上,可就說不好了,而沒了世子之位,隻得一個六品百戶官職在身的容湛,又算得了什麼,難道還值當她像以前那樣繼續費心巴力的奉承討好君璃不成?

君璃看都懶得看二夫人這副嘴臉一眼,隻是看向太夫人淡笑道:“回祖母,孫媳之所以方才沒有將此喜訊告訴二弟,不過是因外麵不是說話之地罷了。孫媳先前見到才人主子時雖吃驚,更多卻是為才人主子高興,高興她有了今日這番好造化,太子爺很是寵愛才人主子,住的寢殿和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東宮裏除了太子妃娘娘以外最好的,才人主子的氣色也很好,胎像也穩固,祖母大後日進宮朝拜後,見到才人主子便可知孫媳所言非虛了。”

太夫人當然知道君璃這會兒心裏高興不起來,不過一時間也顧不上理會這些,說了一句:“聽你這麼一說,我便可以放心了。好了,你打早便起來,折騰了大半日,隻怕早累了,且先回去歇著罷,晚間也不必過來了。”便打發了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