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蜥蜴之髯(3 / 3)

“我賭了一把。”楚翔說,“細柱死了,實驗組死了,大家都死了,但胡穀昌還在,西姆森需要合夥人。”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迷茫,“我中了三槍,如願以償沒有死,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整個紅靈山洞窟內……幾乎都是屍體——人和蜥蜴的屍體,空氣的味道真是讓人難以忘懷……而西姆森在做標本。他把細柱和奧利維亞做成了標本,存進了那個……博物館。”他眨了眨眼睛,“他親自照顧我,一邊照顧我,一邊處理屍體。他的手真巧,幾十具屍體被他搞成了各種各樣的藝術品,擺在角落裏。”

李土芝聽得快吐了:“那個……殺了愛人的艾利呢?死了沒有?”

“艾利留下了一本筆記。”楚翔說,“我打掃過他和奧利維亞的房間,看得出當時發生過什麼,他把奧利維亞殺了,然後自殺。自殺前他在床頭放了一個筆記本。”他搖了搖頭,“那時候西姆森沉迷於做標本和藝術品,艾利的筆記是我在紅靈山得到的第一個重要證據。除了筆記,房間裏還有一串鑰匙——奧利維亞的鑰匙。”

“西姆森到底為什麼不殺你?”李土芝又問,“你有什麼值得他和你合夥的?”

“他不相信任何人,這次病毒爆發造成了毀滅性的後果,每個人都可能是胡穀昌或警方的臥底,每個人都是他的敵人。”楚翔說,“除了我。”

“為什麼?”李土芝驚奇地瞪著他,“除了你?除了你?你哪裏來的自信?”橫豎都感覺你是個散發著迷之陰謀氣息的魔王啊!

“我已經配合實驗很久了,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外國大學生’,”楚翔說,“我既不是胡穀昌的人,也不是警方的人,這點西姆森反複確認過了,我還有個把柄在他那裏——尹竹在他手上。我是唯一可以被完全控製的傀儡。”

韓旌緊皺的眉沒有鬆開,卻算是認可地點了點頭:“胡穀昌沒有動靜?”

紅靈山洞窟發生重大事件,胡穀昌怎麼能沒有動靜?但楚翔沒有親眼見到他——在他中彈昏迷的一個星期裏,胡穀昌已經帶著人手來過,重新為西姆森安排了一組人手。雖然這一次的失控不是他主使的,但胡穀昌對這件事喜聞樂見,毫不猶豫地在西姆森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形勢逆轉,如果不是胡穀昌還需要西姆森研究“完美藥劑”,大概連西姆森都可以被取代。而胡穀昌的趾高氣揚,更促進了西姆森和楚翔的合作。西姆森開始訓練楚翔為他做事,西姆森不能離開紅靈山,但楚翔可以。

“KING的控製權後來究竟在誰手裏?”韓旌問。

他聽得很認真,很少發問。當他發問的時候,楚翔也回答得很認真:“在我的手裏。”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細柱死後,KING有一度落在西姆森手上,他試圖通過遊戲選拔自己的人,就像我一樣,通過考核,進入紅靈山,被他所用。但是很快……在他休息的時候,一隻蜥蜴咬了他。”

“你放的?”李土芝震驚了,“你放蜥蜴咬他,然後奪了他的權,他不懷疑你?”

楚翔麵無表情地說:“所以當然不是隻咬了他,那隻蜥蜴也咬了我。”自從知道病毒在爬行動物身上會強化之後,西姆森對此非常小心,如果有蜥蜴出現在他房間裏,一定不是“不小心”的。

通過蜥蜴啃咬而感染的斑龍病是不能逆轉也不可治愈的。

所以如果楚翔也被咬了,那放蜥蜴的人一定不是楚翔。

而一直試圖控製他和楚翔的人——當然是胡穀昌。

毫無疑問,西姆森當時就是這樣想的。

楚翔和他有共同的敵人——所以得到了他的信任。

而西姆森果然是個狠角色,他砍斷了自己的腿。而楚翔卻沒有砍斷自己的腿——他早就不要命了,無論是被槍殺或是得病死,在當時的楚翔看來都沒什麼區別,他在養父母身亡的時候就決意走一條絕路。

他已為此做了將近十年的準備。

西姆森養好了雙腿的傷,等他能坐著輪椅出來的時候——果不其然,KING的控製權沒有了。他以為胡穀昌斷了他經營自己勢力的路,勢單力薄之下,也並不吭聲。

但拿到控製權的是楚翔。

同時在運營這個現實死亡遊戲的還有之前“沃德”的一些手下,有些是細柱的人,有些是艾利的人,楚翔必須小心翼翼,不露出馬腳,找到機會除去這些人。這些人會暴露他的身份,有可能發現他,同時要改變遊戲的內容,避免讓無知的大眾繼續進入“紅嬤嬤酒吧”之類的實驗場。

楚翔就在這條如履薄冰的路上孤身一人走了很久很久,無論身側或是前方都是深淵,走著走著,他自己似乎就漸漸地化為了深淵。

因為身為行屍走肉,於是不再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