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呢?先帝為什麼會如此對沈青容格外寵愛?大概現在除了沈青容自己,也沒有人會明白這個了吧?
這樣一想,溫彤還隻覺得有些悵然。
“溫妃娘娘喝茶麼?”沈青容屋裏並無小宮人服侍,沈青容竟是自己準備煮茶。
溫彤搖頭:“不挑的。沈公公隨意就好。”
沈青容笑笑:“你倒是和聖上有點兒像。聖上喝茶也是如此。”
溫彤沒想到他會提起陸博,就意外看他一眼:“沈公公對聖上也很了解。”
“畢竟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沈青容緩緩言一句,與溫彤對坐了。然後忽然就這麼問了一句:“說起來,溫妃娘娘為何進宮呢?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
這話問得太過直白,溫彤還僵了一下才想到了怎麼回。
其實也沒什麼好掩飾的。而且在沈青容這樣的人麵前,根本也是無需掩飾——大概沈青容是什麼都能看穿的。
所以最後溫彤就實話實說:“是為了利。”
“為了利?是為了家族?”沈青容的語氣沒有半點意外,動作沉穩又悠然,讓人一下子心情都是放鬆起來。
溫彤微微搖頭:”沒有家族,隻有家。家父……被免了官職。家兄受傷以至於以後不能再做官,我就進宮來了。“
沈青容聽到了這裏,才驀然有了一點兒詫異。抬頭看了一眼溫彤,意外之色完全就是沒掩藏。
不過很快沈青容也就低下頭去繼續凝神烹茶:“聖上應該也看出來了。”
“必然。”溫彤也懶怠撒謊什麼,幹脆的應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溫妃娘娘倒是灑脫。”沈青容隨口回了一句,最後盯著小泥爐裏頭的炭火,緩緩道:“既是為了利,那溫妃娘娘怎麼的和聖上,始終沒圓房呢?”
溫彤本來還有些放鬆,以為沈青容真是有些無聊,所以找個人隨便聊聊天罷了,此時聽見了這樣的話,於是猛然就驚住了。
這種感覺,不亞於是一下子從九天落了個驚雷下來,直愣愣的劈在了她的腦門上,以至於是讓她一下子就徹底的被劈了個煙消雲散。
害怕,緊張,以及想著該如何掩飾,這些念頭驀然冒出來,在她腦海裏交織紛雜,最後就成了一鍋亂騰騰的粥。怎麼也是分不清了。
溫彤剛才也沒能掩飾住情緒,愕然的看著沈青容半晌。
這個時候想要再隱藏,似乎已經是根本來不及。溫彤勉強定了定心神,攥了一下全是汗意的手心,而後就這麼的……笑了一聲,直接就否認了:“這怎麼可能?沈公公還是別開玩笑了。”
溫彤自己聽著,都覺得自己聲音幹澀緊繃得厲害。所以說完這話之後,她隻覺得沈青容根本就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沈青容的確是不信的。所以沈青容整個人都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一次是真笑了。眉梢眼角都是舒展起來,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看見了什麼真正有趣兒的東西。
溫彤在這麼一笑之下,整個都是……直接的傻住了。好半晌都是說不出來一句話,心裏翻來覆去想的,隻有一個念頭: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怎麼才能隱藏過去……
而且最可怕也是最關鍵的是:沈青容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她就不信陸博不會將這件事情死死的瞞著!難道說,沈青容已經可怕到了這個地步?
溫彤想著這些,隻覺得渾身都是有些發冷。
看著笑意滿麵的沈青容,她此時也隻覺得可怕——怪道陸博不喜歡沈青容了。沈青容這樣的人,大概誰也不會喜歡吧?
實在是……太過可怕。
然而沈青容卻是並不自覺一般,反而還看了一眼溫彤,如此的問了一句:“溫妃娘娘怎麼了?是我說得太過突兀,竟然嚇到了娘娘了?”
沈青容依舊該是從容不迫的,淺淡得樣子,仿佛悠然如同不問凡塵的仙人。
溫彤看著沈青容,忽然就恍惚了一下,然後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問了一句:“沈公公問這樣的問題,難道竟然就不覺得失禮嗎?”
雖說沈青容是宦官,可是也沒有這樣的道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