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聽完,急忙命人更衣,南城新堤是她參與修建,因為蘇水渠不在,她曾親自監工,大壩中不敢說石材堅硬,但絕對不會被這點雨水就衝的丟盔棄甲:“怎麼報到你那了?蘇水渠呢?”
沈飛急忙幫皇上更衣:“不知道!是滕修讓人報上來!”
周天張開手臂認人伺候的舉動突然僵硬,陡然放下:“你說什麼!滕修送來的!”蘇水渠有危險!滕修是他派在水渠身邊護他安慰的,沒有人知道,他若來報,定是水渠出了事!
周天想到蘇水渠的性子!再聯想道堤壩和外麵的大雨!覺得定是蘇水渠一意孤行做了什麼!後者蘇水渠已經遇到危險!
周天想到這裏,三下五除二自己穿好衣服,抬腳要走,突然想到子車世,道:“我去去就回。”
子車世傻了才相信她去去就回,見周天就這麼衝入雨中,急忙起身批了件衣服追出去:“等等!皇上!你沒穿蓑衣!”
陸公公、賀惆賀悵見狀,來不及準備,飛速跟著皇上離開。
沈飛看著突然間沒了主子的承乾宮,隻有他在杵在原地,手裏捏著要給皇上係在頭上的寶冠,他突然自言自語的道:“什麼意思?就我沒有愛心?”
沈飛苦笑一聲,怎麼也是晚了,他還是吩咐李公公備下薑湯再走:“都傻站著幹嘛。主子走了,還不把房間收拾幹淨!”
周天帶人趕至南河時,河堤上已經亂成一團!河堤下遊一段橋被衝塌,困住了幾個剛到的水兵。
盛都內應急的人也到了,正下組織下水去救,有人脫了困,但也有新人被困住,水勢越來越急,雨越下越大,天空漆黑一片。
滕修正在堤上大喊:“不懂水性的不準下水!聽見沒有!不準盲目下水!有繩索也不行!”
正在這時,緊繃的繩索,突然被水中衝下的利器割斷,突然之間,正在布局的滕修和蘇義心中同時一怔,瞬間向斷繩處衝去!
不知誰喊了一聲蘇大人!
周天找到了目標,快速向前衝去:“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河堤也沒事!蘇水渠呢,蘇——”
蘇義瞬間看向皇上,見來了,心裏繁亂的思緒終於有了依靠:“皇上,出事的不是堤壩,是閘口!蘇大人——”蘇義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想拉著滕修再向皇上確認一遍,見滕修仿佛丟了魂一樣要下水,蘇義急忙把他拽上來:“你瘋了!你身上的傷還沒有愈合!”
滕修奮力掙紮,大雨也掩蓋不住他怒吼:“放開我!放開我!水渠在下麵!他在下麵!”
周天聞言,瞬間推開預撐傘的陸公公,飛身向河下衝去,就要去救蘇水渠。
陸公公首次比皇上快一步的捉住她,臉上一片靜穆:“皇上!龍體重要!”
眾人正焦急的準備救援,聽到動靜向這邊看來,驚得頓時下跪:“吾皇——”
“都起來!該做什麼做什麼!快點把所有下水的人拉上來!沒有伍監管的命令,任何認不得輕易下水!”說話的是敢過來的子車世,打發完所有人,子車世見陸公公捉著皇上爭執著什麼!突然皇上掙開了公公,去係繩索!
陸公公麵色凝重,不準任何人把救生繩係在皇上身上:“皇上!水勢凶險,你不能隻身犯陷,要去也是奴才去!”
子車世突然出手。砍暈了與蘇義掙紮的滕修,命人待他休息。
周天心裏越來越急!看著滔天的水勢,著急的係不上腰上救生繩,此刻腦海裏想著平日從不爭搶的蘇水渠,從未給自己添過麻煩,一路追隨她到盛都的男人,更別說她跟水渠有過過去,還救過她。
可她都為他做過什麼!享受著他的功績,他的忠心,偶然他的柔情,現在為了這該死的盛都,生死未卜!她怎麼坐視不理!
周天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讓開!”親自套上繩索,深吸一口氣,鎮定的係上安全扣,直接一躍而下,她怎麼能讓蘇水渠出事,她還沒有給他封位,他才剛當上司空,他說要用實力超過頁雪做焰國的大匠,他還沒有做到!不能出意外!更不該死在這裏!
“皇上!皇上!”陸公公急切的喊著。想抓了繩索就不讓皇上得逞。突然覺的肩膀一痛,他老淚縱橫的鬆了手,撕心裂肺的喊著:“皇上。”
子車世站在陸公公身後,看著她在河麵上消失,剛才還嚷著要添子嗣的她,如今被河水一激又要養一年了吧!“沒用的,她要去就讓她去,皇上不會有事。”
陸公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的輕巧,皇上不是他看著長大!不是他的心頭肉!他當然不心疼!陸公公心中愧疚的沒有抬頭,他不是不理解他們對皇上的愛,也不是倚老賣老,就是心疼皇上!才發了脾氣!
子車世自然不會介意。望著突然吞沒她的水線,心裏突然說不出什麼滋味,動容嗎?羨慕嗎?恨她這一刻對蘇水渠義無反顧的愛嗎?或許以前他有,現在反而覺得平平,當初是他放棄了一刻的相守選擇永遠在一起。
他每天都可以看到皇上,觸摸到她,感受她的笑和在意,何必再傾慕這一刻別人的擁有!
蘇義走過來,望著漆黑的水麵,忍不住道:“真令人不爽!”
河岸上的人也越來越多!瞬間所有救援人員都聚集在這裏,所有會水的人員人手一盞雨燈一律穿上救生索,準備聽從指揮下去救皇上。
救援隊伍一波一波的下河,湍流的河麵瞬間亮起一盞盞水燈,山百盞水燈依次放下,照亮了水麵翻湧的河水。但瞬間又被騰起的浪花拍滅,不一會什麼也看不見了,火把也被暴雨打濕,救援十分困難。即便這樣一盞盞水燈依然被放入水中,力求為水下的人,指點星星光亮。
孫清沐、沈飛也趕了過來,隻看到河堤上慌亂一片,水位連境界點都沒有擦到,隻看到人慌慌張張的往水裏掉。
孫清沐急忙趕了回來:“怎麼了?皇上呢?”
子車世看眼洶湧的河麵,把皇上的去處說了,事情的經過也說了一遍,道:“不用擔心,這裏的機關皇上非常熟悉,一會就能上來。”這句話不知是想說給自己聽還是什麼!
孫清沐眉頭皺了一下,猛然見大家都擔憂的看著河麵,他急忙收住情緒,讓河堤上的人勿要慌亂,更不要隻盯著皇上,組織尋找其他的失蹤者,安頓好一切才走過來,道:“閘口怎麼出了問題?皇上和水渠經手的事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紕漏!”
“皇上呢?下去多久了!”
突然間,幾人瞬間安靜。
時間越過越久,水麵翻騰的巨浪高了幾米,水流越來越急。
陸公公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找太子:“都幹什麼吃的!找!快找!找不到!你們全跟著陪葬!”說著焦急的對著湍流的河道,記得團團轉,祈禱自家主子‘禍害萬年’呸!是千秋萬載!“沈妃侍,要不你下去看看!”他不會遊泳!
“好!”
子車世攔了他:“誰也不許動!這裏危險重重!你極有可能踏錯了機關!導致堤壩盡毀!到時候才是大患!”
“那怎麼辦!我們都看著!?剛才就不該讓皇上下去!”沈飛也有些急了。
孫清沐見子車世等人臉色不對,讓他別說了:“皇上的性格你還不清楚,他認定的事誰攔得住!等等吧!皇上熟識水性,對這裏又非常熟悉,我們該相信他!”
周天泡在冷水裏,從鬆動的閘刀下麵穿過去,因為繩子礙事,直接解了向水流最急處遊去。
水麵海浪滔天,水下更是凶險,周天穿過激流,扣住河下堤壩上一處鎖鏈,時間敲打堤壩的石塊,焦急的等待回應。
蘇水渠等人早已被困在這裏一個時辰,這裏是塔橋的一個小縫隙裏,也是遊向左側閘口的必經之地。
小小的地下石橋口呈拱形,因為水力的平衡作用,在河水深處,形成空間,人停在這裏剛好可以露出頭呼吸,因為皇上當初的暗道論,這裏有一個小孔通向山巒中,有微薄的空氣進入!
可如今這裏躲了七八個人,什麼空氣也不管用,已經有人出現窒息的窘迫。
最先下來的一批人見狀,焦急的道:“大人,我們這樣下去都死在這裏,別管我們!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救貴人用的!”
蘇水渠已經覺的呼吸困難,身上的繩索早已經斷了,他解下來拴在幾個水兵身上,謹防他們走散:“不行,再……撐一撐或許……或許救援的人已經到了!”
“大人……雨這麼大沒人管我們的……大人!你讓我們走吧!”說話的人臉色蒼白:“大人,我們不值得你……”
“說什麼呢……我現在也迷了路,出不去,外麵水流那麼急,出去都是死……就算要死,死在一起也暖和……”
眾人聞言都不再說話,保存著僅有的體力,祈求能活的時間長些,說不定真有奇跡發生,有人會救了他們!
漆黑的夜裏看不到任何遊出的路口,剛開始他們還會派人去辨方向,發現水勢越來越猛,根本無法遊動便會被漩渦卷走,幾人沉默著,心裏比所有人都清楚,也許這是他們最後的溫暖。
蘇水渠開始還會左右摸索,看看是不是有暗道,發現自己太可笑後也作罷了,隻是覺得這樣的輕易的就離開了她,心裏有些不舍,早知如此,與她共飲的時候,多看她兩眼多好。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蘇水渠靠在勢必上,朦朧中聽到石壁內傳來規律的響動,眼裏頓時充滿光彩。
其他靠著石橋的人也聽到了,均興奮的用手掌拍著回響,徒然發現,力氣微弱,手掌根本敲擊不出要的頻率,甚至傳不出什麼聲響,不禁潸然淚下。
當救援就在眼前而錯失時,那是深深的不甘心。
“我家裏還有孩子!還有孩子……”
不知誰先哭了一聲,接著便爆發了斷斷哭泣。
蘇水渠不禁也想起了母親,他對不起娘,如果有來生,他還做她的兒子還她,蘇水渠趴著石壁,敲擊聲忽遠忽近,他知道這定是有人試探的在找人,這一片無果後,搜索的人會放棄,遊向別處。
敲擊的聲音越來越遠,不甘心的人用頭開始撞牆壁,但敲擊聲還是靠近,顯然聲音不曾傳出去。
蘇水渠因為缺氧,唇色漸漸發白,他剛想勸那人放棄,突然覺得有什麼嗝到了胸口,猛然想起很久以前皇上贈給他們的護身符,但這不是一張紙嗎?
蘇水渠鬆了手裏的繩索,急忙掏出護身符的套袋,首次打開袋子,裏麵竟然是一張薄如紙的通透石頭,蘇水渠瞬間激動的看向眾人:“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這種石頭他認識,是礦石可以折射微弱的日然光,堅硬無比,拋棄它可以撞擊石壁的用處,他還可以反射任何一點水上光方便救援。
水下的人眼中頓時露出光彩:“真的嗎?”
“真的嗎?”
蘇水渠用力點點頭,取出石頭,剛想規律的回擊聲響,突然發現,敲擊聲已經停止,顯然那人已經走遠,如果他們聽不到對方製造的聲響,何談讓對方聽到他們的動靜。
蘇水渠突然不忍心告訴他們這個噩耗,就在他幾乎不抱希望時候,敲擊聲再次傳來。
蘇水渠幾乎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他急忙敲擊回應,不一會對方回了幾次四聲連響,確認收到了他們的信號。
蘇水渠臉上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太好了,我們得救了……”身體仿佛脫力般趴著石壁一動不動,過了幾息他才強自打起精神,讓他們之中,目前精神最好的人,用光石,借著洞口微不可查的光確定他們的位置。
周天喜出望外,在看前方微弱的光亮時,激動不已,他肯定是蘇水渠,時刻能把暗號敲出規律的不是他是誰!太好了!他還活著!她就覺的水渠一定在這附近,這裏距離閘門最近,水渠水性非常好,就算迷失了方向也不會遊到別處,如果他活著,隻會在這既定的範圍,所以她隻要在這一片瞧定然有回應!
想不到真的等到了!周天順著光大出的路線,扯另一條上麵固定好的救生索,快速向他們遊去。
蘇水渠乍見皇上時,整個人懵了!沒有欣喜,無邊的恐懼瞬間擊碎了他的理智,這樣惡劣的水環境!她怎麼下來了!她竟然敢下來!她至清沐等人何地!天下百姓何地!緊提的一口氣瞬間爆發:“你怎麼來了!你知道這麼是什麼地方,裏麵有多少漩渦!碰到流石怎麼辦!你——你!你簡直胡鬧!咳咳!”
其餘的人還來不及高興,就被蘇司空突來的發難下住!對方是來救他們的何錯之有,怎麼能這樣對救命恩人。
周天不管那麼多遊過去,直接抱住蘇水渠,她的頭也終於浮出水麵,周圍黑乎乎一片:“太好了你沒事!別說話!我知道你不高興!但現在沒有時間了。”
周天說著把救生索係在他腰上,剛想說你先上去,我去開備用閘門,突然見這裏還有別人。眉頭周了一下,無奈的道:“都被動!等我一下!”
蘇水渠見竟然又要走,心下一驚,趕緊拽住她:“皇上!你幹什麼!外麵危險!救生索我不要給你!你——咳咳!快點上去!”
眾人瞬間看向來人,難以置信的看向他!皇上?皇上竟然親自來救他們!
周天按住他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目光威嚴肅穆:“什麼都別說,我把你們都送上去!閘門要開了,如果不想下遊子民因你死亡,就老老實實的別說話!”說著周天親了他冰涼的額頭一下,快速在奔流的夜水中消失!
不一會周天回來了,手裏多了七把救生索:“你帶他們上去!我去開備用閘門!”說著不等蘇水渠反對,身如魚般快速在夜海中消失。
眾人不自覺的撇開頭,心裏有些錯綜複雜,原來蘇司空真的和皇上!能讓皇上以金貴之身犯險,就算皇上是男人也值了……
水裏陰暗如箱,暴雨的衝刷下根本無法識別方向,周天艱難的前進著,催動內力保持身體的溫度,向閘口去衝去,閘口距離石洞不遠,周天一會就到了,當她剛打算打開備用閘口時,突然發現搖搖欲墜的閘門處有重火藥炸開的痕跡。
周天瞬間按下備用閘口的機關,一道新閘門從巨山般的堤壩上衝出,撞開舊的閘門,習慣成新的開閘口。
周天不敢停留,快速折返,一塊海上自動水位線報警後,閘門會統一打開排水,這裏就危險了。
周天快速回到殘橋下,果然見蘇水渠把一條條救生索綁在別人腰上,然後拉動繩索示意繩索另一端的人快速手繩,一個個人被帶離他身邊,最後隻剩下他自己艱難的扣著並不容易的救生繩。
周天見狀有些生氣的遊過去,冒出頭來,責備的看著他。
蘇水渠,看到是他,眼裏的光亮一閃而逝,接著被濃濃的愧疚取代,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足以讓皇上為他犯險:“皇上——微臣愧對殿下。”
周天伸手環住他的腰,把繩索牢牢的係在他腰上:“是我對不起你。”周天抱緊他,望著此刻蒼白消瘦的臉,想起彈藥炸開的閘門,心裏精光一閃,聯想到了什麼,心中更是愧疚!
周天覺的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蘇水渠跟本不用被困在這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必須離開。”周天說著,手掌放在蘇水渠身後。
一股暖流從後背處升起流向四肢百骸:“皇上……你……”
“別說話,走!”周天推著他,離開了石橋,融入漆黑的水裏,快速向繩索一端遊去。
孫清沐已經沒剛才的鎮定,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突然繩索動了一下,堤壩上所有的人精神一震!
陸公公也不哭了,急忙拉繩,激動的開始都忘了使用武力,瞬間很多人圍上,繩子瞬間被拉了上來,一個人被拉了上來。
陸公公一看不是皇上正有些失望,突然周圍的繩索都動了,陸公公頓時喜出望外,至少說明皇上還活著,活著就好,就好!
人陸陸續續被拉上來,有的直接昏迷過去,有的說了一句也已經虛脫,這些人被快速帶走救治,直到黑暗的水麵上一聲巨響過後,所有人發出了釋然和擔憂的心聲,下遊終於無難,擔憂是因為皇上還沒上來。
時間過去了很久,子車世焦急的臉上染了蒼白,怎麼皇上還不上來,蘇水渠呢?莫非蘇水渠沒有找到:“快!去問問剛才上來的人是不是跟蘇大人在一起。”
沈飛突然道:“不用問了,他們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
所有的人這一刻頓住,萬一皇上、皇上——
孫清沐急迫得盯著海麵,這是他第二次麵臨皇上距離死亡如此之進,讓他也忍不住想罵一句,蘇水渠你滾哪裏去了!
蘇義、子車世、沈飛、孫清沐、陸公公眼巴巴的等待著。
不一會,繩索又動,周圍的再次忙碌了起來。
突然周天終於拖著蘇水渠露出奔流的河麵。
河堤上頓時沸騰起來,救援水兵快速下水,托起皇上手中的人、暖爐、急救措施快速跟上。
蘇義、子車世、沈飛、孫清沐、陸公公快速下水向皇上衝去,沈飛突然意識到孫清沐不會水竟然也傻了吧唧的跳了下來,趕緊捉住他,一起衝向周天。
周天剛冒出水麵,險些被激動的愛夫們全按進水裏,周天知道讓他們擔心了,一個個抱抱他們:“對不起,沒事了,沒事了,以後我絕不胡來!”
“你還說,嚇死蘇義了。”說著霸占了最大的地方抱著周天不放手!
陸公公見幾位妃侍把皇上圍成了球,他想看眼皇上都不行,隻得努力咳嗽一聲道:“還不扶皇上上岸,也不怕皇上著涼!”
“對!對!”
周天在幾人強烈的拉扯下,換了衣服喝了薑湯,才準去看蘇水渠。
距離南河最近的別館內,太醫、子醫忙碌的進進出出,受傷的人都接受了治療,雨也慢慢小了,他們的家眷都從城內趕來照顧他們。
皇家別館的院落,即便是不起眼也展現著皇上的尊貴,主臥內,細看之下並無奇特,可室內該有的擺設一應俱全剛進門那九鳳開屏銳不可當,貴妃榻上的贔屭獸呲牙咧嘴,凶煞異樣,小巧精致的香爐內安神香在空氣內彌漫,輕紗皮革的暖帳裏,浮想陣陣。
周天看著醒來的蘇水渠,見他竟然還對自己笑,心裏頓時盈滿了柔情。她屏退了眾人做下:“好點了沒。”
蘇水渠握住她伸來的手,見她換了衣服,外麵天色雖還未亮,雨已經小了:“外麵……”
周天莞爾一笑:“沒事了,閘口因為河水觸到了警戒線,開了兩扇疏通流水,上遊下遊都沒有受災,辛苦你了。”
蘇水渠聞言含笑著看著她,目光眷戀的在她臉上流轉,仿佛要印下她的樣子,其實他還從未好好看過她,她柔順的頭發落在他胸口,比什麼藥物都暖他心:“皇上說笑,那是微臣該做做的!反而是微臣沒做好,讓皇上受驚,微臣有罪。”
周天搖搖頭,想到被炸毀的痕跡,心裏便怒火滔天,但麵對水渠,她盡量收斂自己的情緒:“是我,如果我不帶你來盛都,你也不會有這場意外!”
蘇水渠聞言不悅道:“皇上!能為您效力是微臣榮幸!”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何須妄自菲薄。蘇水渠的身體漸漸恢複了暖意:“屋內是什麼香,很好聞。”接近她身上的味道。
“是嗎?我也覺的好聞,當初我還燃了好一陣了,後來陸公公說——”周天猛然住嘴,陸公公說香中又催情成分,她才不用了,但這香氣對人體無害,用在氣血不通的人身上,反而是良藥,所以屋裏才點了。
周天不好意思的一笑,為水渠裹好輩子:“是藥香不能常聞。”
“是嗎?微臣覺得好聞。”
孫清沐聽到裏麵的動靜,頓時想上前的腳步,無奈的搖頭,皇上來的到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來了,他確定裏麵的人沒有做任何有違禮教的事後,才端著藥推門進去,繞過屏風來到裏間:“大司空吃藥了。”
子車世也走了進來,正好看到皇上解了藥碗喂蘇水渠,蘇水渠明顯臉色難看,不想讓她喂。
子車世與孫清沐對視一眼,搖頭失笑,他們知道這一刻蘇水渠必然很幸福,可讓他們用手裏的永遠換這一幕,不見得願意。
他愛她,不計任何代價隻求能換來她同樣的愛,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雖然她分成了好幾份,可那也是他要的,子車世拿起毛巾擦擦肩,走過來的路上沾了雨水,此刻覺得有些冷,這個身體,不好不壞的,永遠這麼折騰人。
沈飛也進來了,見皇上在無事獻殷勤,趕緊讓她別忙:“皇上,你想蘇大人噎到你就高興了,給我,我來!”
“你在懷疑我的手藝?”
“沒人懷疑你,隻是微臣喂的更好喝,蘇司空你說你是不是。”
蘇水渠寧願沈飛喂:“有勞沈妃侍。”稱呼大人已經不合適,畢竟他現在官位比沈飛高,稱呼‘大人’會弄巧成拙!
周天站起來:“行,你們一家親!朕這沒人稀罕的先去外麵等著,清沐!你出來一下,太醫說還有一味藥,你跟我去看看!”
孫清沐聽出皇上話裏的意思,不禁看眼床上的蘇水渠,突然想到什麼般,走了出去。
周天正在外等他,見他出來看了他一眼,疲憊的坐到一旁,吩咐陸公公給自己端些熱湯:“你下去查查,誰在南河道做了手腳!”
孫清沐一驚看向皇上:“皇上的意思有人——”
周天點點頭,把自己看到的疑惑說了出來:“上麵的確是火藥的痕跡,看在是與雷聲一起引爆沒有人注意,你出去打聽打聽,應該當晚有人聽出了異樣。南河又有什麼人出入?什麼人當差?”
孫清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會不會與水渠給他的銀兩案有關。
周天見孫清沐若有所思:“怎麼了?”
孫清沐把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繼而跪下請罪:“微臣身為戶部侍郎有瀆職之罪,請皇上責罰!”
周天冷笑一聲頓覺稀罕,竟然真人在他眼皮底下意圖謀害她的愛將,好大的膽子!她伸手扶起孫清沐:“與你無關!你畢竟不是互補尚書,有些事,你雖然能過問但不好插手,這些年是朕疏忽,給了你權利卻沒有官職,難免束手束腳!這件事你帶上沈飛放心去查!如果跟辛成有關,朕定不輕饒他。”
“是!皇上!”
翌日,天空湛藍如洗,盛都子民如往常般早起勞作,看著天外晴空萬裏,不禁心情良好。
平靜的兩年之久的盛都卻在這好天氣下,風起雲湧。
李家失手,蘇水渠落水驚動了皇上,李家陷入前所未有你的恐慌了,尤其執行這件事的人至今下落不明,今晨所有官路都設置了關卡,更讓李家父子心神晃晃。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怎麼會沒死成,還驚動了皇上!”李老爺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他知道現在不是怪兒子的時候,但不說點什麼他怕自己喘不過氣來:“現在怎麼辦,皇上定是發現了什麼!若不然怎麼會全城戒備!”
南河是新堤不會出現年久失修的事,隻能是人為,李老爺隻要想到皇上能查到他們頭上就頭皮發麻。皇上多年不殺人,不代表餘威不在,想當年血滿盛都的修羅煞鬼,李老爺便覺的渾身發顫:“怎麼辦?怎麼辦?”
跑,他何嚐不想,皇上昨夜已經關了城門,這時候他一跑等於自投羅網!
李尚酒早已經醒了,今晨被父親從解意樓帶回來他便猜著大事不好,想不到竟是驚動了皇上,本想讓他死於意外,這下好了,卻引來了皇上!早知如此就該直接殺了他!讓皇上以為是有仇家不能向他尋仇找上了蘇水渠。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必須想辦法過了這一關!真不知道皇上看上蘇水渠哪一點,竟然真跟這個人有牽扯!
李尚站起來:“我去蘇永忠哪裏看看,我們孝敬了他五百萬兩,這時候他休想置身事外!”
李老爺認為妥當,現在也唯有蘇永忠能救他們,他們兩家曆來脫不了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蘇永忠不會坐視不管!
李尚帶人直接去了蘇府。
蘇永忠沒做他想,雖然早朝皇上發了一通火,說有人對蘇司空不利,他並未放在心上,以為是皇上的仇家,報複不了帝王便拿蘇水渠撒氣。
蘇永忠端起茶杯,保養過分的手指上帶著幾枚寶藍色的戒指:“讓他進來。”李家孝敬的銀子還是很香的,李家富有,他們彼此互相關照互惠互利嘛!
李尚匆匆而入。
蘇永忠剛想叫聲賢侄。
李尚噗咚給蘇永忠跪下:“蘇老爺救命!您一定要救救我們一家!出大事了!頂天的大事!”
蘇永忠急忙放下茶杯,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他與李家不是利用的關係,他們兩家淵源頗深,當年很多事他們一起做,如果有人動了李家,那他蘇家也跑不了:“賢侄快起!發生什麼事了!”
蘇永忠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完李尚的話,久經生死的他也覺的眼前一黑:“竟然是你們要殺他——皇上這次可是——不行!我要立即進宮見妃侍!”
蘇永忠剛起身,外麵已經亂成一團,不一會便有小廝跑來:“不好了老爺!不好了老爺!沈飛沈大人帶人衝進來了!說要捉了您去問罪!”
李尚聞言頓覺眼前一黑!
蘇永忠鎮定的多,他也必須鎮定,他告訴自己他還有蘇義,還有皇上疼愛的蘇妃侍,他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
蘇永忠快速看向李尚:“你若把罪責都擔了,我保你血脈不死!”蘇永忠又想到什麼,頓覺完全沒必要說,皇上是什麼人他認定你有罪,你就是沒罪也有!聽天由命吧!
下午,大軍包圍蘇家、李家,兩家人全部遭到控製,押往刑部,由段良案親審。
盛都瞬間沸騰,這又唱的哪出,蘇家不是深得皇上器重,這麼多年都沒事,這回怎麼把這兩狼狽為奸的人抓起來了!
懂行的人看門道,有段良案親自審,不得不讓好事者掐了絲看熱鬧的心,段良案的兒子段敬宸跟蘇義的關係還用說嗎!蘇義和蘇永忠的關係明擺著!段良案這一審,將來的格局都要抖一抖。
最重要的是,皇上會動蘇永忠嗎?若是動了蘇永忠,焰國最大的後宮式朋黨便沒了依仗以後又是一番風雨了!
消息傳入宮裏時,蘇義正在演武苑教導新兵,猛然聽到這個消息,無盡悲涼湧入天庭,頓覺何其可笑!想不到昨晚的事竟然是他們做的!因為他們下遊百姓險些喪命,更是讓她親自涉險!
可那人是他的父親!生身父親,就算這兩年他們關係漸行漸遠,也改變不了他以前對自己噓寒問暖、抱上肩頭的情誼!就算他入宮成全了父親,就算父親利用了他,他也是人子,不可有怨言!何況他從未恨過父親。
即便那時他想把六弟送來,他也不過是埋怨他而已!想不到收斂多年的蘇家還是栽在了貪汙,本以為皇上金口玉言的‘既往不咎’等於抹平了蘇家的過去,竟然又生了事端,是宿命!為以前飲恨死在蘇家刀下的鬼!
蘇義突然落手下的指揮旗,往日精神盛滿的他,現在看起來麵色灰敗,聲音仿佛從嗓子眼發出更添無力:“誰的主審!”難怪孫清沐今早看他的目光欲言又止,是因為這件事嗎?何必,早晚要發生,他承受的起。
顧公公心裏非常難受,公子和蘇老爺的關係那麼好卻麵對這樣的抉擇:“是段尚書!”
蘇義突然大笑,笑聲淒涼蕭瑟:“一報還一報!蘇家在皇上令口下竟以身試法,理應服誅!”
莫憑騎著馬過來,提起頭你看向高台上隻會的蘇義:“怎麼了?還沒擺陣你放什麼旗!”
蘇義從高台上下來,如風般從莫憑身邊飛過:“我有點事,你自己練!”說著人已消失在演武苑門口。
顧公公才急忙從高台上下來,向莫憑施了一禮,趕緊去追主子!
上書房內,依然是書香墨染,低調到極致的擺設哪件都是皇家臉麵,盡顯平庸的奢華。
周天剛剛拿到結果,看著上麵‘貪汙河銀’‘蘇家參與’幾個字,周天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陸公公目不斜視的研磨,並沒注意折子上內容,這回見皇上若有所思,疑惑的道:“皇上,您怎麼了?皇上放心,禦醫不是說了嗎,蘇司空不會有事。”
周天把折子攤在陸公公眼前,眉宇一陣愁苦:“不是他的事,你看吧。”然後頭疼的揉揉眉,頓覺可笑!說了秉公辦理,真走到這一步,才發現談何容易!蘇永忠是蘇義的父親,蘇義怎麼會看著他父親出事,若是他父親因為自己的旨意真的‘去了’……他們之間再沒有影響,也不會回到從前。
蘇永忠會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刺,觸之即痛。
陸公公看完後驚訝之餘也沒有多不能接受,蘇家本就肆意妄為,這次撞到了槍口上,在所難免,但見皇上焦慮,他也從善如流的開口:“怎麼會這樣?這如何是好。”
周天更覺的可笑,她丈夫的父親去殺她情人,被她另兩個丈夫抓住交給她名義上另外的丈夫父親審問!諷刺!是她考慮不周不該讓清沐和沈飛插手,以後他們三人見了怎麼相處。
他們為她犧牲的太多,若是這件事因為她讓感情融洽的他們生了間隙,她算什麼!隻享受不付出的自私之人!為了家國不顧丈夫道義的小人!蘇義縱然有不足可他對她沒的說!
家法、國義,兩全,談何容易!
李公公推門進來,頓覺房內氣氛詭異,這是怎麼了:“皇上,蘇大人求——”
陸公公見皇上抵著頭不說話,抬起頭道:“讓蘇妃侍先等等,皇上身體不適,吃點藥再——”
李公公突然道:“公公,不是蘇妃侍,是蘇大司空,他說有急事求見皇上!”
周天突然抬起頭,眼裏明顯鬆了一口氣:“讓他進來。”
陸公公赫然看見蘇水渠和蘇義一起到了,旁邊李公公滿臉苦澀,估計是出去時發現他們都在,另一個明顯李公公攔不住,隻好放了進來。
陸公公見狀開口就想訓斥李公公,以此敲打蘇義。
周天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來便來了!遲早的事,周天起身,臉上帶了笑容,從龍案前出來,陪著兩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蘇義沒坐,直接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有罪。”
蘇水渠見狀更不敢座,跪在蘇義身邊,心中有愧,想不到因為他的事牽連了蘇義蘇大人。他聽滕修說了,那天若不是蘇義很多事沒有那麼順利,蘇義對他有救命之恩,什麼錯也抵消了,不應該處置他父親,使皇上跟蘇妃侍生間隙。
蘇水渠本來見蘇義也再不好意思開口,畢竟他什麼也不是給蘇父求情顯得托大,但看著蘇義給皇上跪下,平日總是使壞,卻一定黏在皇上身上的人,如今中規中矩、誠惶誠恐,他便覺得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
蘇水渠想到這裏重重向皇上叩首:“皇上!微臣有一事相告!蘇統領對微臣恩重如山,更不畏大雨救臣等與為難,求皇上看向蘇統領的麵子上,放過蘇大人!”說著叩在地上沒有起來。
周天聞言沒有看向反而看向一邊的蘇義,這件事她在蘇義進來時心裏已經有了計較,李家抄家。蘇家?就單割職。算她對不起水渠!
此刻更是沒臉看他,他受了傷!受了委屈,卻要來安慰她這個沒用的人!她甚至連唯一的感情都沒有給他!有什麼資格還去招惹他:“蘇義,你想說什麼!”
蘇義額頭碰在地上,不敢抬頭:“微臣鬥膽,求皇上放過家父!微臣願替父親承受一起罪責!”
周天看著他們,突然笑了,語氣輕鬆狡黠的道:“起來吧,一個個都當朕是什麼。你們一個怕朕難做,一個怕朕愧對天下子民,難道朕這時候還要領你們的請,裝你們都虧對朕的樣子!放心吧,你們一個是朕的愛將,一個是朕的愛妃,朕舍不得你們出事!這件事朕親自來辦!誰敢說廢話!朕讓他們好看!”
蘇義被皇上話語中的意思驚到,詫異看向她:“皇上您……”
蘇水渠也抬起頭,有些不解,因為皇上把他與蘇義放在一起說,心中微微不自在!
周天清晰的看到兩人眼中一樣的神情,頓時覺的不好意思:“嗬嗬,看什麼!水渠膽小,我要是朕殺了蘇永忠,水渠還不得一輩子不理我,然後對蘇義愧疚一輩子。”
周天然後轉向蘇義,故意低下頭調笑的看向他,輕佻的用手抬起蘇義的下巴:“朕的小心肝如此可人,可不希望將來沒了小心肝這張臉,起來把。你爹隻是受賄罪,真正對水渠動手的是李家。”
蘇水渠聞言終於鬆口氣,太好了,嚇死他了,他以為……
蘇義本就不是什麼正直的人,這時候聽皇上這麼說,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好,隻是皇上因為父親破了例,心中到底愧疚,扭捏的起身向皇上靠去,低聲說了句:“你真好,我以後人任打任嗎,絕對不嫌棄您打的疼!”
“去你的沒正經。”周天看向跪著看著他們的笑的蘇水渠,心中真實歉疚,不管那件事是不是蘇永忠做的,都跟他脫不了關係,險些讓南河決堤是事情,足以問斬的大罪,現在卻——
周天看向蘇水渠,愧疚的開口:“水渠——”
蘇義聞言頓時看向皇上,聽出皇上話裏的愧疚,他亦知皇上為他承諾了什麼,不敢動是假的,這時候他也該為皇上做些什麼,突然精神百倍的道:“水渠,看見沒皇上這是對你愧疚了!趕緊的!想要宮裏的什麼!男後?我的未央宮?隻要你說一句,皇上都賞給你!”
周天聞言,表情一滯,還是領蘇義情的看向水渠,眼裏也有絲期盼,可因為更懂他,又覺得根本不可能。
蘇水渠對蘇義溫和的點頭,他感覺的出蘇義在真心接納他,如果是以前,這是他期盼已久想獲得的,現在,他隻想這樣,占據她心裏的位置,用微薄的長度對抗四宮龐大的力量,堅決在她心中留下一抹永遠的遺憾,讓她念著。
誰都有私心,他也有,這就是他要的,是他不自信時悟出的唯一出路。
蘇水渠故做敬謝不敏道:“蘇妃侍饒了我吧,我可不想獨守空房,隻等佳人垂幸。”
周天心中難掩失望,又是一樣的結果,他不會進宮,而她也信守承諾,不逼他!
蘇義看著蘇水渠,覺的這一刻,他未正視過的人竟這般剛硬,他說不做的事,誘惑再打也不會鬆口,是什麼讓他甘願放棄皇上身邊的機會,一輩子與河道為伍?這樣的人難怪皇上惦記!
他也幾乎要從對方平凡的臉上,看到神意光芒!
名滿盛都的‘雨夜案’瞬間落下帷幕,還不等街頭巷尾編出歌謠,豐滿起後宮男妃鬥的故事版本,此事已經結束!
李家涉嫌謀害朝廷命官、炸毀南河堤壩,征收全部家財,三名主犯被處決!
蘇家名十幾在職門生被罷免,蘇永忠被流放,蘇家兩代隻內不可入仕,預示著盛極一時的蘇家退出了曆史舞台,宮中蘇妃侍卸下官職,沒了依仗,往昔盛都接頭囂張跋扈的陰邪身影從此消失!
盛都子民,恍惚間不知該拍手稱快還是惋惜少了那智鬥來生教的俊逸青年徒生惋惜。
不管是什麼,除了與蘇家有血海深仇的人家今晚燒了值錢告慰亡靈外,無人對此再有興趣。
翌日朝堂上,卻因此發出翻天覆地的驚歎!
蘇家沒了?蘇義以後就算有了孩子等於沒了競爭力!等等不對!蘇義生的皇子姓焰一樣是王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蘇永忠這輩子盯著個國丈,未來王爺爺爺的頭銜也能逍遙一輩子!
可惡!
但這個蛀蟲總算被剔除朝廷,也算快慰!
看得更深的人,忍不住心中惋惜,怎麼自家就有男子在後宮當寵妃,犯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用被處死,不過,蘇永忠那老狐狸,沒有了官位對他來說生不如死!也算‘死’得其所。
高位上,皇上的奏折重重落在地上,脾氣向來暴躁的她,已經把她前方的漢白玉台階砸出了深深的溝壑:“這次所有參與貪汙河道銀兩案的全部服誅,罪責教輕的,全部流放!永不得回盛都!朕不會說暗話!若讓朕知道再查出你們誰手長了,朕直接給你們剁了!”
新人的臣子習慣了皇上的寬厚,突然聽皇上語帶寒意,心中微顫,一陣後怕,不禁想起曾經的朝堂何等腥風血雨!
還是經過事的人臣鎮定,不慌不忙的下跪:“臣等定奉公守法!為皇上排憂解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人一愣,急忙跟著高喊!心想,薑果然是老的辣。
欽天監、禮部見皇上發完脾氣後,朝中空氣緩和下來,暗歎皇上辦事速度之快的同時,趕緊出列說點高興的事,讓皇上換換心情:“皇上!太子登基之事,微臣已經選好了幾個日子,請皇上過目。”說著燙金的折子程於發前。
小太監們立即眼明手快的接了,一層層遞給皇上。
談起孩子,周天臉上隱約露出了笑意,欽天監一共給了三個日子最早的是今年七月,還有兩個月,也是不冷不熱的好日子,最近盛都流言亂飛,是該給他們換換八卦了:“就定七月吧。”
陽光灑在美輪美奐的瑤華殿上,整個瑤華仿佛化身它的主人,萬種風情,尖酸刻薄。
蘇義就是這麼想得,誰讓他一大早好心來陪小家夥,小家夥竟然笑他被罷了官,早知道不來了!
焰樂坐在花叢衝爹爹給他坐的秋千上,眯著開心的眼睛大喊:“推高點!再高點!”罷官真好,二爹爹說罷官了以後就有很多瞬間陪他玩了,讓他想辦法給大爹爹、五爹爹也罷了官,他覺的這個提議很好,以後爹爹都沒事做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著他玩,嗬嗬。
蘇義用腳蹬著越來越高的秋千,聽著他灑了滿園的笑聲,心中既欣慰又不甘:“你能不能別笑了,你爹我心痛啊!”
焰樂聞言急忙回頭,不料秋千太高,他一動隨著慣性,焰樂瞬間被甩了出去:啊!
蘇義嚇的魂飛魄散,飛身而起,卻與七八個高手撞在一起,幾人碰碰落在地上。
焰樂被柔軟的康奶娘接住,笑聲頓時如鶯歌般響起,熄滅了所有想訓斥他的怒火。
蘇義哭笑不得,剛才險些嚇死他,如果摔了沈飛的寶貝兒子,沈飛和皇上能放過他!沈飛果然陰險,竟然把如此費心費力的帶孩子差事交給他!
蘇義剛從地上起來,一張笑容若花的臉無限的在他眼前放大,小臉嬌嗔的在他脖子上蹭啊曾:“二爹爹,二爹,寶寶把秋千讓給你坐!二爹爹就開心了!”
蘇義聞言突然抱住他,貼心的小家夥!官位沒了就沒了!培養一個大將軍也不錯!雖然他爹陰險狡詐了點!
太子登基大典如期舉行,那一天歌舞若飛,福滿天下;那一時節,爭相告知,焰國再現‘恐怖’稱謂!
花團錦簇,僧侶唱經,熱鬧的鼓聲三天不歇,龐大的儀仗隊經久傳唱!
最令人們將信將疑,不可琢磨的是,據說那天在神壇上為大殿下加冠的人是壓帶之主,豐神俊朗的神韻,成迷的身份,瞬間傾倒了焰國無數男男女女。
此種傾倒是敬重,珍藏在心裏如神靈般的敬重,此人是執掌天大的真正主人,是無人敢質疑的世界之主!如今他站在焰國的祭壇上!為大殿下祭告,是焰國無尚榮耀!
卻不知來年這時節,關於這位玉帶之主與皇上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更令人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