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孩子居然比不上別人的種(1 / 3)

他的孩子居然比不上別人的種

“趙尚。”冷唇中溢出這個名字,他眸光一斂:“你以前就認識?”

“小時候在藥膳房見過幾麵。”她說的平和從容,流暢合理,讓人無法懷疑一二。她其實並不清楚,關於她與趙尚,秦昊堯到底聽說了多少傳聞。她若一口否決,更容易露出馬腳,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可是宮內最聰明的太醫,對藥材的藥性,摸得一清二楚。”秦昊堯鬆開了按在她手背上的手掌,方才溫和笑容,早已消失無蹤,恢複淡淡冷漠,更顯喜怒無常。話鋒一轉,他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詢問:“人都說近朱者赤,你對藥性醫理怕是也有涉獵?”

“除非是藥膳房的弟子,外人是無法學習醫術的,王爺在宮裏頭的時間比我久,怎麼竟明知故問?”她淺笑盈盈,語氣從容,避得一幹二淨。

好一個明知故問!

秦昊堯黑眸一沉,方才毫無溫度的笑,陡然被陰霾森冷覆蓋,宛若深潭,毫無暖意。

“王爺要在雪芙園用晚膳嗎?妾身讓雪兒去準備。”穆瑾寧移開了與他交彙的視線,神色一柔,低聲說起。

“你希望本王留下來過夜?”

眸光陡然熄滅諱莫如深的顏色,他笑著追問,但正因為他此刻的笑容太過親近溫和,才更讓她必須謹慎回應。若流露半點希望他離開的意思,他便不會輕饒,但她如今的心境,也無法像是無事發生一般挽留他過夜。

他不過是隔岸觀火,看她如何表明,一片丹心。

“當然想要王爺留在妾身這邊,不過身子虛弱,半夜輾轉難眠,怕連累王爺也睡不好。”她噙著淺淡笑容,緩緩道出,雖是婉拒,卻毫無矯揉造作的痕跡。

“那就如你所願,難得你為本王著想,這麼體貼入微。”他欺身向前,俊臉與她的臉龐隻有咫尺距離,黑眸閃爍,手掌輕柔撫著她蒼白麵頰,宛若動情:“雖然本王很想碰你,但方才趙尚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一月之內,不能合房?”

他幾乎一眼洞穿她眼底的鬆懈,甚至可以聽到她藏匿在心底的慶幸。那種慶幸,卻是致命。

他的手掌從她麵頰滑下,探入她胸口的白色裏衣之上,長指繞弄著衣襟的細帶,半眯著黑眸打量她的臉,俊美麵容宛若妖魔。

“為了你,連太後的話本王都可以不聽,但太醫的話……”他低笑出聲,短暫的沉默,仿佛在斟酌,猝然一扯白色綢帶,眼底的溫藹蕩然無存。“本王或許該聽。”

胸口衣襟驀地鬆開了,粉色兜兒的光耀一閃而逝,她不懂他突如其來的疏遠從何而來,等她按住胸前衣裳,他已然站起身來。

“王爺不坐會兒?”

穆瑾寧眼波閃耀,深深凝視著他,輕聲細語。

“不了,還有事要做。”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頗為敷衍,轉身離開。

他大步走出庭院,雪兒正送走趙尚折回來,秦昊堯在院門口冷然丟下這一句,不像是囑咐,似乎更帶了幾分怒氣。“好好照顧你主子!”

雪兒隻能低頭說好,直到秦王走遠了,才敢抬起頭來,加快腳步走到穆瑾寧的床頭。

“方才奴婢在門口見到王妃哭哭啼啼的,不肯跟沈大人回沈家,王爺都不曾跟王妃搭話,王妃最後隻能上了轎子……”

說的繪聲繪色,雪兒將門口的奇遇告訴給她聽,萬分暢快淋漓。

她認識的秦昊堯,擁有一顆冷硬的心腸。隔了三年,改變了一切,唯獨改不了人最初模樣。

穆瑾寧並不覺得意外。

同樣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沈櫻下了毒手。

隻要沈櫻死不承認,誰能左右她?

但相似的開始,截然不同的結果。

隻因為。他的心起了變化。

念兒並非他親生,自然可以不管死活,但這個孩子,卻是他的子嗣……人,再無情再冷酷,也唯獨不得不認骨肉親情。

她猝然別過臉去,眸子凝睜,銳光劃過幽然眼瞳,白玉般麵容上,冷若冰霜。

沈櫻離開王府約莫大半個月,由於江源大堤就快竣工,他每每回來,也是夜深了,整個王府格外平靜,相安無事。

語陽公主的事,她不再問過,他也不再提及。

據說宮裏頭鬧得人心惶惶,分外緊張,錢公公出宮辦事的時候順路來過一趟秦王府,麵色陰沉,說在這個月裏,語陽公主尋死過一回,皇上龍顏大怒,甚至連帶斥責了秦王……

這些,他沒與她說過,她自然不知。

如今穆瑾寧可以下床去,雪兒卻不讓她走太遠,說是怕吹著風,她笑著反駁,這麼好的大太陽,哪來的風?

雪兒將軟榻搬來門口,扶著她坐下,穆瑾寧依靠在軟榻之上,身披淺藍色外袍,曲著雙膝,靜默不語。

她抬眸,淡淡望著窗外的風景,水池中蓮花的風姿早已無法追尋,將出淤泥而不染的美麗凝結成蓮子蓮藕。紅紅火火的夏日最終要過去,就像是人生,大起大落,終將恢複平和。

雪兒滿臉是笑,端過來一個白玉碟子,送到穆瑾寧的茶幾上。

“這是讓人剝出來新鮮的蓮子,郡主嚐嚐鮮。”

嚐了一顆,唇齒留香,她轉過臉去,朝著雪兒問了句:“味道很清爽,是自家園子裏的?”

雪兒眼底的笑容,更明顯了,她急著擺擺手:“不是,是卓莊送來的。”

“卓莊?”有一瞬間的微怔,念著這兩個字,穆瑾寧的臉上,漸漸沒了光彩。

“郡主你看是誰來了?”雪兒邁步出了門檻,朝著庭院招招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到她的耳畔。

“餘叔……”穆瑾寧喉嚨一緊,眼底微光閃爍,視線不曾抽離,緊緊盯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人,不是餘叔又是誰?

老者約莫六旬,雖然年邁,卻步伐蒼勁,身子健朗。提著一個朱紅色食盒,快步走到穆瑾寧的麵前,仁善麵目愈發溫藹。“小郡主以前不是最愛吃蓮子蓮藕?老奴特意叫兒媳醃製了蜜汁藕片,這些蓮藕蓮子都是卓莊荷塘裏的,老奴親自去摘的。”

餘叔的老家,便在卓莊。每回他回鄉下,一定給她捎來這兩樣小食。卓莊雖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小鎮,卻有一望無垠的荷塘,夏末收來的蓮子蓮藕,都是最美味的,天下聞名。

她聞到此處,一片酸苦措不及防地湧上心頭,臉上的笑容,也已然苦撐。

“餘叔,快坐。”

囑咐雪兒搬來圓凳,親眼看著餘叔坐下,才輕聲說道。

“餘叔,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為我的事奔波勞累,我心裏也有愧疚。”

從一旁的長台櫃子裏,掏出一包絲帕包裹的銀兩,放在餘叔的手心,她垂下眉目,神色一柔。

“這銀子,是給你的,聽聞你孫兒也出世了,這家裏家外的,該有不少地方用得到。”

餘叔愣了愣,這銀兩沉甸甸的,對於富足大戶是九牛一毛,對於一般人家不是一筆小數目。

穆瑾寧一眼看穿他的遲疑,彎唇一笑,神色自若:“餘叔若再推脫,便是看不起我了,在王府我省下了月銀,雖然隻有五十兩,還是希望你收下。”

餘叔笑著,最終收下了這筆銀子。他這輩子在郡王府忠心耿耿,不管是天性癡傻的郡王,還是任性的小郡主,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但郡主如今,卻成長的更加溫柔婉約,善解人意。

“花費半月時間去了一趟鳴蘿,本以為餘叔要早些回來的,怎麼竟到七月底才來?”穆瑾寧眸光閃爍,嗓音透著一股清冷之意。

餘叔早年回鄉養老,才不至於被郡王府牽累發配關外,逃過一劫。

但在她嫁入王府不久,就獨自見過餘叔一麵。

這些。當然是瞞著秦昊堯的。

“長子在別人莊園做事,摔斷了腿,老奴就一並在家照顧,晚了一個多月才能到京城來,郡主等的心急了吧。”餘叔低聲歎了口氣,暗暗環顧四周,偌大秦王府,約莫是三個郡王府的大小,這座庭院也是雅致精巧,看來秦王府內的生活,確實比郡王府更衣食無憂。

纖纖細指從碟中取了一顆蓮子,送到唇邊,細細咀嚼之後,她直直望著餘叔,淡淡說了句。“如今我身邊沒什麼人,就算有,也很難信任。”

“事情並不難解決,還好當年小郡主在塞外生活,不曾暴露自己的身份。”餘叔壓低嗓音,小心地吐露實情。

“我隻想平平靜靜過活,如果他插手此事,我的希望一定會落空。”話音剛落,她的眼底,隻剩下一派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