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進她,笑了笑:“白梓岑,你難道想犯罪嗎?”
聽到犯罪那兩個詞,白梓岑莫名的委屈,卻也莫名的愧疚。
大約是離得很近,她甚至能看見他臉上淺淺的笑渦,像是昨日重現一般。隻是那時候的梁延川,眼神總是溫柔的,卻不是銳利的。
他放低了聲音,用隻有白梓岑一人能聽到的分貝,含著笑,說:“你應當知道的,梁這個姓氏,在遠江市就意味著隻手遮天。”
梁延川話音剛落,曾兆就走上來,掰開梁延川的手,帶走了白梓岑。
彼時,白梓岑的眼神仍是空洞的,呆愣愣的,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曾兆溫柔地將她重新安置在椅凳上,將那張申請書攤開在她的麵前,隻等那岑字的最後一筆落下,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想到這裏,曾兆不由地催促了一句:“小岑,你別管他,繼續簽字好了。”
得聞曾兆的話,白梓岑倒是有意識地抬起了頭來。他的眼底充斥著期許與盼望,險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樣期待的眼神,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按壓著白梓岑繼續落下那一筆。
筆尖提起,剛要觸到紙麵,左耳旁卻忽地傳來一陣低沉黯啞的嗓音,像是得意地在笑,又像是在不屑的諷刺。
梁延川靠近她的耳廓,用百分之百篤定的語氣,說:“白梓岑,你知道曾兆是怎麼發家的嗎?”他故意停頓,而後淡然地吐出四個字:“走私外貿。”
“你知道我那天在法院門口,為什麼要說出希望日後不要在法院裏看到他的話嗎?”
“因為我手上有著全部的證據。隻要你這一筆寫下去,我保證等待他的不止是重婚罪,還有走私,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證,他一定能坐十年的牢。你知道十年牢獄之災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他的邦盛集團會破產,意味著他將永遠無法東山再起。對了,你不是很喜歡他的兒子曾易舟嗎?那個孩子可能會成為下一個你,因為他會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兒。等他長大之後還會遭受無比的歧視,因為他是一個勞改犯的兒子。”
“夠了!”白梓岑猛地推開身旁的梁延川。
梁延川倒退一步,不惱,隻笑。
白梓岑轉過頭,偏向曾兆,低垂的眼瞼,像是在道歉:“兆哥,我們改天再來吧,我今天不太舒服。”
曾兆向來是以白梓岑為先的,即便是此刻他有千萬個不願意,最終也隻會淪落成為溫和的一個“好”字。
臨走時,白梓岑用餘光偷瞥了梁延川一眼。
她真不知道,這五年時光,到底是造就出了怎樣的一個他。曾經的溫柔如水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漫地的冷漠與咄咄逼人。他曾經那麼熱血地想要給所有人創造公平正義,如今卻也學會抓住了別人的把柄,讓對方寸步難行。
這,都是她造的孽啊……
她知道,梁延川說出那番話就根本不可能是信手拈來的謊言。他必然是有了十足的證據以及百分的把握,才敢向她說出那一席話。她是真的怕自己害了曾兆,因為她真怕梁延川對她的恨無以複加,便籌謀到了曾兆的身上。曾兆是她的恩人,她決計不會害他。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坐過牢,知道坐牢的苦楚,知道隔著高牆對外界的渴望。因此,她更加不想曾兆成為下一個自己。
白梓岑的心有些冷。
因為,梁延川……他似乎很討厭勞改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