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屋外邊傳來說話聲,聽聲音人挺多的,應該是路過的下工社員。

趙希望忍住眩暈,鉚足了勁,衝外邊大喊:“救命啊啊——”

然而,“救”字還沒喊完,便叫李八戶眼疾手快截過去了,他發狠地捂著趙希望的嘴,濃眉倒豎,老好人的專屬笑容消失地無影無蹤,壓低聲音罵道:“臭婊.子!名堂還挺多!待會老子搞死你!”

眼看李八戶要下狠手,林英翠忙勸道:“哥,溝裏人下工了,好些人回去都要路過咱們這兒,待會聽到動靜過來,咱們就麻煩了,別說晚上就走,怕走都走不了。咱們晚點再動手?”

李八戶的動作停了,趙希望頓時鬆了口氣。門外傳來其他社員的聲音,“八戶,裏頭咋了?”

“沒啥,我妹把一個碗打破了,嚇了大跳呢。”李八戶忙回道,聲音憨厚,叫人聽著就聯想起他老實巴交的樣子,他單手製住趙希望的雙手,另一隻手擰住她的領子,將她往地窖方向拖,隨後把通往地窖的板子掀開,看也不開便將趙希望扔了進去,重重把地窖板子蓋上,把旁邊一大瓷缸子推到地窖板子上。

李八戶動作的時候,那邊的林英翠已經把門打開,路過的社員好奇地看進來。林英翠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關門捉老鼠呢,太難捉了,把一個碗都打破了。”

後頭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著垃圾鏟的李八戶也跟到門口,他撓了撓腦袋,黑黑臉上掛著含蓄的憨笑,露出一個白牙,“也真是奇怪了,咱家也沒好東西,老鼠咋在咱家安窩的。”

路過的社員聽了不由笑著打趣,“指不定是看到你家裏多了水靈妹妹,老鼠都忍不住進來多看幾眼哩!”

聞言,林英翠羞澀地躲回屋內,李八戶撓著腦袋憨笑,似不知道該咋回,一口大白牙顯眼地很。

看他這幅樣子,男社員歇了打趣的心思,“瞧你這憨樣,和你開玩笑哩。村裏李駝子家的耗子藥效果挺好的,去買點試試啊。”

李八戶連聲道謝,“叔,謝謝你啦,趕明兒我就去瞧瞧。”

*

堂屋通往地窖有一段木板搭的樓梯,趙希望一樓梯磕磕絆絆,狼狽地摔倒在地。

好在這會兒的人家極少刷水泥,地窖地麵是最原始的土壤,土壤有很大的緩衝,讓趙希望沒立刻昏過去。

隻是在樓梯上磕了好幾下,這會兒眼冒金星,好久都緩不過來。

“趙希望……你咋跑來了?”冷不丁的,她聽到一聲無比虛弱的聲音,破鑼嗓啞啞的,是公鴨嗓青年鬼的聲音,抬頭一看,一張可怖的臉映入眼簾,驚得她的心猛地一跳。

眼前那張臉上滿是淤青,嘴角和眼角腫的老高,小半邊腦袋都給削去了,大半邊臉都是幹涸了血汙。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極有辨識度的聲音,趙希望根本認不出他是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的公鴨嗓青年鬼。

公鴨嗓青年鬼跪坐在地,他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也全是傷口,他的手上和腳上各拷著一根黑乎乎的鏈子,那根鏈子似有著奇異的吸力,不斷從公鴨嗓青年鬼身上吸食黑色的霧氣。

“王建國?”趙希望試探性叫他。

公鴨嗓青年鬼原本垂下的腦袋再度吃力地抬起,腫脹的嘴角浮起一絲無奈的笑,“這會兒你倒記得我叫王建國了,真是、真是不容易……你咋、咋這麼蠢,咋跑過來了……這不是來送死嗎?”

趙希望爬到他身邊,背靠著牆壁坐著,閉著眼睛吐了口氣,“本來走到半路打了退堂鼓的,可是被抓了過來,我真是被你害慘了。”

“對不起……”公鴨嗓青年鬼無力地眨著眼皮,忽然朝趙希望的臉靠近了些,深深嗅了口,頓時間,似回光返照一般,原本無神渾濁的眼裏有了神采,“你身上、上塗了啥?……好香……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