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家人,有人沒有到,怎麼能急著動筷。”

他病了許久,眼見著人都瘦弱了,語氣緩慢的像是自喉嚨深處發出,卻也有他家主的威嚴在:“老二呢,怎麼還沒回來?”

按照往來的慣性,季明懷這個庶子是很少被提及的,便是被提起,也會伴著季家家主的歎息與季夫人的責備。

現下驟然聽得公公這樣關懷備至,季明懷的妻子都有些不習慣了。

微微低下頭,她輕聲道:“夫君在官衙還有些事,隻怕要回的晚些。

畢竟是晚輩,怎麼好叫長輩等候,諸位隻管先用便是,無需等候。”

“算他還知道一點兒分寸,”季夫人冷冷一笑,不情願道:“沒有昏頭。”

“閉嘴,”季家家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這麼多人都在等,怎麼偏生你的話最多。”

季明英與元城長公主是夫妻,自然坐在一起,看一眼臉色難堪的季夫人,再看看麵沉如水的季家家主,皆是麵色一沉,到底也沒有說話。

季夫人當中被丈夫打了臉,又是當著兒子兒媳與庶子媳婦的麵兒,心中禁不住一哽,忍了許久的不適積累到此刻,叫她覺得有些難捱。

看一眼冷淡的丈夫,盡管心頭像是火燒,她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季家家主問庶子季明懷,可不是因為生氣他歸家晚了,而是在間接的表示自己重視他。

否則,何必叫一家人等著一個庶子回來,再一起動筷子?

她麵上顯現出一絲冷意,心中大恨,狠狠剜了元城長公主一眼。

說到底,還是要怪這賤人!

生不出孩子也就罷了,還不許別人生,害的兒子幾乎斷子絕孫。

這也就罷了,畢竟是尚主,若是能得到其他好處的彌補,那也不是不能忍。

可是到了現在,他們都得到了些什麼?

好端端的侯府沒了,家財也敗掉了,一家這麼多人,硬生生擠在這樣的小窩裏,活的像狗一樣!

兒子當年頗有幾分才氣,也是考中進士的,可就是因為駙馬不得授官,硬生生給攪黃了,待在家中賦閑多年。

倘若元城是個得寵的也就算了,現下這幅光景,可是將兒子拖累死了。

季家眼見著敗落,嫡長子身上卻沒有官爵,走不了仕途之路,豈不是明擺著要將季家交給庶子嗎?

別看季家現下難堪,可破船還有三分釘,繼承家業,總比被分家出去,流落街頭好得多!

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怎麼能叫庶出的壓在嫡出頭上?

可笑!

好在,她也不是沒有路走。

看一眼自己的兒子,想著前些日子聽到的消息,季夫人心中有了幾分安慰,冷冷的掃一眼丈夫,道:“昨日,斐斐傳回來消息,她有身孕了,明日,我隻怕得去看看她。”

季家家主的語氣有了幾分鬆動,態度也和緩了些:“這是好事,斐斐是有福氣的,若是能生子……”

他微妙的停頓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季夫人心領神會,暗自得意,也沉默了起來。

“既然是一家人,有人沒有到,怎麼能急著動筷。”

他病了許久,眼見著人都瘦弱了,語氣緩慢的像是自喉嚨深處發出,卻也有他家主的威嚴在:“老二呢,怎麼還沒回來?”

按照往來的慣性,季明懷這個庶子是很少被提及的,便是被提起,也會伴著季家家主的歎息與季夫人的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