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席琰,你隻管往前,什麼都不用害怕。(3 / 3)

B:“喲,王姐,都操心到侄家孫女去了?那可不行,我們家侄女今年剛剛大學畢業,家裏也催著,更適合。”

C姐D姐正討論著哪個女孩子更好看,更適合自家還單身的適齡侄子,一旁的E姐連連搖頭不參與進來,運動員多累啊,還得滿世界到處飛來飛去,要是自家孩子真找了個運動員,嗯……夜夜守空房的日子真不好受。

嗑瓜子的聲音像是細微的冰碼一樣牽動著神經,一眾運動員時不時探過頭來看著幾個優哉遊哉的阿姨,停下滑行的冰鞋遙想著以後要是像她們現在一樣,端著小板凳,坐在場外看著新鮮的血液展翅高飛。那番景象,一定別有滋味吧。

席琰和陳樑就是在這個時候經過了單人滑行場,阿姨們又湊在了一塊兒。

“我看這兩個挺好的,一個帥一個靚,多般配。”

耳尖的陳樑聽見這句話,嘴角輕笑,真有眼光。

等他們走遠,E姐又搖搖頭。

“那個女孩子啊,眼裏一直看的人不是他。”

3

世界巡回表演結束之後,顧夏一直待在北京,租了個小小的單身公寓。席琰的休假時間太短,她一個人閑得無聊,養了一隻阿拉斯加雪橇犬,叫“肌肉”。

那天,肌肉把家裏咬得一團糟,她一邊收拾著淩亂的房間,一邊不停地教訓著老實趴在一旁的肌肉。訓著訓著,腦海裏突然閃過的一幕畫麵讓她終於忍不住坐在地上抽泣起來。

她想起以前不願意去少年宮的時候,她在街上使出全力拉住媽媽,可是媽媽不理會她。鬧騰了久了拿她沒有辦法,媽媽從樹上折下一段枝條,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她單薄的身上。她疼得哇哇大叫,一下就哭了出來,可是手裏揮舞著枝條的媽媽也在哭。被歲月刮刀無數的臉上流下一行淚水,媽媽一邊打她一邊說:“我是為了誰!每天天不亮我就要去菜市場占攤位,冬天一大早起來忍著冷給你做好飯熱好菜,你爸大熱天的汗流了滿杯也舍不得在街上買一瓶水。我跟你爸就是念著你好,想多省些錢讓你走條好路,不想你過跟我們一樣的苦日子窮生活!你為什麼要跟我強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羨慕那些穿著好看的芭蕾服在舞台上起舞的女孩子,所以第一次去少年宮的時候她是開心雀躍的。她很努力,忍著韌帶被拉開的疼痛,還能笑嘻嘻地跟席琰開玩笑。

可是突然有一天厭惡的情緒在心裏萌發。她不喜歡芭蕾了,不是因為熱情的冷卻,也不是因為席琰,而是她某天清晨在去上學的路上,路過媽媽擺攤的菜市場,看見媽媽瑟縮著身子,跟來往的每一個人叫賣著。

媽媽坐在臨時搭起的小小攤位前手忙腳亂,雙手被凜冽的寒風凍得發紫。突然有人吹響了哨聲,媽媽在慌亂之中逃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倉促的原因,一捆蔥苗散落在地,雨水過後的路上有些泥濘,翠綠的蔥苗沾染上泥土,媽媽蹲下身將蔥苗攏在一起,城管隊的人已經站在她的身旁。罰了錢,給了警告,媽媽抓著衣角看著一車的蔬菜,然後爬上車座,埋著頭伏在車把手上。

那是顧夏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未來背後承重了多少泥濘,就像那些靜靜躺在地上的蔥苗,被媽媽親手撫摸過,也被媽媽寄予了希望。從那一天起,她不想再繼續練芭蕾,也不再吃蔥。

肌肉小心地挪到顧夏的身邊,發出嗚咽的聲音,她看著身邊小小的一團茸毛,手摸了過去,然後環視著滿屋子的淩亂,劃開了手機。

鈴聲沒有響多久。

接通的一瞬間,那頭傳來媽媽有些蒼老的聲音:“喂,夏夏?”

顧夏抹掉臉上的眼淚,心裏翻騰如同傾岸的海浪。

“媽媽。”

“最近過得怎麼樣?腰還疼不疼?前兩天我聽樓下的劉阿姨說有副中藥藥膏貼著很有療效,我給你買了些,你把在北京的地址發給我,我給你寄過去。”

顧夏搖了搖頭,盡管在電話那頭的媽媽並不能看見,可她還是努力笑著:“不用那麼麻煩了,下周我會回冰城一趟,到時候直接回家拿吧。”

媽媽像是驚喜一般:“真的嗎?你爸爸念你念得緊,肯定會很高興的,到時候我多做幾道你喜歡吃的菜。”

“好。”

電話那頭有些細碎的聲音,顧夏努力聽才辨別出媽媽是在計劃著菜色。

“夏夏。”

“嗯?”

“你能回來,我也很高興。”

曾萌萌意識到自己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長胖了的時候,對著衣櫃裏花花綠綠的裙子愁得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身上的肉一斤一斤地割下來。

“今天割一斤,明天割半斤,等一個月下來,你就成了眾人追逐的骨感美人了。”席琰看著曾萌萌拿著刀的手,有些讚同地說。

曾萌萌聽了更是愁苦,嘴裏號著:“啊啊啊——你怎麼不阻止我啊?所有壓箱底的零食都被我吃光了,我身上的卡路裏都跟豬身上的油脂成正比了!”

席琰擺擺手:“我是想幫你分擔的,可是你拒絕了我,所以我並沒有機會跟你在長肉這條路上共進退。”

曾萌萌被她的話噎住了,自己在床上氣了半天,然後才不服氣地抗議:“簡教練把他的肉都給你了,你還想著我的,席琰,你不能太貪心了!”

貪心?

收拾著衣櫥的席琰大腦有些混沌。她沒有太貪心過,所有的事情,她都隻求一點點就好了,不要太滿,太滿會溢,而溢出來的那些,她寧願不曾來過。可是現在,每天在冰場裏,她逃避簡言之的目光,可是又會很在意他沒有看見她,她想要證明給他看,又怕他看不見。

衣櫥裏大多是曾萌萌多得塞不下放到她這裏的衣服,她一件一件地拿出來,把曾萌萌的衣服往她床上扔去,扔著扔著,又聽見曾萌萌在喊:“你想什麼呢,要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送給我嗎?”

她回頭,看見的是已經和衣服無縫銜接堆成一座山的曾萌萌。

深夜,席琰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床單已經變皺,她一點一點地鋪平,想找些事情把腦海裏的想法一一散去。可是床單理來理去好幾次,隻要她再躺下,閉上眼,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還是簡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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