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發現後,那渣男居然厚顏無恥地打算花錢買下我生的兒子,見我不樂意,居然還要讓律師起訴我,要和我搶奪孩子的撫養權……他不是想要個兒子嗎?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他如願!我詛咒他斷子絕孫!讓他死了都沒人送終!”
王沅沅越說越激動,整個人搖搖欲墜。
洛檸看得心驚不已,隻不過王沅沅一直都緊盯著他們,壓根不給他們營救的機會。洛檸心裏暗暗著急,努力想著對策:“如果你真的那麼希望看到他的悲慘下場,那就更應該活下去。活到那一天,笑著站在他麵前嘲諷他。”
“你是說,我要活著去他麵前耀武揚威,嘲笑他可憐?”
“對。”
王沅沅有些遲疑:“這樣的話就隻能讓我兒子一個人死了,那他一個人在地底下會不會很寂寞?”她看著懷裏已經漸漸止了哭鬧、扭動著小胳膊小腿的孩子,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不舍。
“不,你和你兒子都不應該死。”洛檸努力轉變她求死的念頭,“你要活下去,而且還得活得有滋有味,將來和你兒子一起站在他麵前,嘲笑他的可悲。”
“不!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我兒子不死,法律上肯定要判他贍養那個渣男。不,我兒子必須得死。我還是陪我兒子一起死吧……”
不管兒子最終是判給渣男還是判給她,等到兒子長大了那渣男老了,兒子都必須得給那個渣男盡贍養義務。一想到這個,她就受不了。
不,她兒子絕對不能贍養那個渣男,絕對不能給那個渣男送終!她絕對不能便宜了那個渣男!她兒子必須得死!
為了不讓兒子死得孤單,她也必須陪著他一起死!
王沅沅似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朝著外麵又邁了一步,腳掌前半部分甚至都已經脫離了天台的地麵。這一次,她隻需要再朝前微微邁出一寸,她和她兒子就會徹底跌落,告別這個世界。
商場樓下,眾人沒有抬頭往上看,也就沒有察覺到樓頂的驚心一幕。一把把傘被撐了起來,在地麵上開出了五彩斑斕的花朵。
天台上,洛檸和一名“消防藍朋友”對視一眼,對方一步步朝王沅沅靠近。洛檸還發現了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女人後方的史曙。
先前他一直在樓下負責檢測工作,如今他所在的位置,倒是個絕佳的營救點。
有了史曙的加入,營救又多了一分把握。洛檸孤注一擲地衝著王沅沅喊道:“那你有想過你和你兒子死了之後你父親怎麼辦嗎?他將你養大,就是為了讓你這麼糟蹋自己的命,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他老了,如今還身體不方便,你想過你離開這個人世後他會怎樣難過嗎?他已經失去了他的老伴,你想過他再失去……”
女人的身體一僵,悲戚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我對不起我爸。可我如果活下去,隻會丟我爸的人,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她聲音哽咽,最終,她還是決絕地抱著兒子跨出了那一步。
人飛快地下墜。
在她下墜的那一瞬,包抄過去的其中一名消防員往前奮力一撲。與此同時,女人身後的史曙也往前奮力一撲。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消防藍朋友”基本每天都會經曆嚴格的訓練,所以時刻都保持著絕佳的狀態。饒是如此,他也隻是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抓住了王沅沅的衣服布料。
與此同時,史曙力度稍大撲得比較遠,雙手順利地托住了女人的腋下。
也正是由於他這一托,旁邊的消防戰友能火速地和他合力將女人往上拉。
然而誰也沒想到,消防戰友正將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時,王沅沅脫力了,孩子從她懷中墜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史曙根本來不及細想,將身體再次往下一探,伸手去撈那孩子。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撈到,連帶著他自己,也這樣墜了下去。
“史曙!”
洛檸的唇畔溢出驚呼,等到她和另一名消防員奔過去企圖抓住他的雙腿時,卻什麼都抓不住。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史曙從商場天台一路頭朝下腳朝上地掉落,即使明知自己快要死了,還想伸手夠到那個孩子,將孩子嗬護在自己的臂彎裏。
然而,他至死都沒有夠到那個孩子。
“轟”的一聲,樓下的大理石地麵在人體砸落之後發出巨響。
緊接著,是又一聲響動。
“啊——”商場樓下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洛檸怔怔地瞧著樓下慌亂的一切,瞧著那辨不出的場景,耳膜轟炸。
她突然想起了今早和隊裏的人一起過來時路上的場景。
坐在車上,史曙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洛姐,偷偷告訴你,我昨天和我老婆領證了。我跟她說我雖然不用參與一線救援,但我的工作也會存在一定的危險性。可她不管,說什麼如果我犧牲了就給我守寡一輩子,死活拽著我去領證。這個傻姑娘啊,怎麼就看上我這個事業都沒穩定的人呢,她可虧大了。即使我真的犧牲了,哪舍得讓她為我守寡啊,這不是耽誤她一輩子嗎?傻,真傻!”
當時的她是怎麼回答的?
“你就偷著樂吧!這年頭不在乎對方職業的女生已經很少了,會嫁給高危行業從業者的女生就更少了。你可得好好對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