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把酒店的各個角落都看了一遍,確定沒有落灰,也沒有汙垢,再去看了廚房,油漬都處理的很幹淨,垃圾也都處理了,餐廳的桌子上也沒有油,窗簾很整潔,看不到半點灰塵。

酒店很大,光是檢查謝允就要花不少時間。

錢多坐在走廊的沙發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擦眼淚花。

林超坐在錢多身邊說著些什麼,錢多的臉上帶著笑,認真聽林超說話。

謝允從另一邊走了,就讓這對小情侶說會兒話吧。

一層樓一層樓的檢查上去,上到六樓的時候正好看到趙公明從房間裏出來,趙公明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這件外套謝允覺得有些眼熟,於是謝允抬手跟趙公明打了聲招呼,走過去和趙公明麵對麵的說話。

“趙哥,這幾天在幹什麼?”謝允遞給趙公明一個柑子,這是謝允在上門推銷的老農民那裏買的,醜柑,又大又醜,但是很大,果實的汁水也沒有橙子那麼多。

趙公明把醜柑掰開,和謝允一人一瓣,自己叼了一塊柑瓣,嘴角帶著笑,竟有那麼一絲得意的對謝允說:“這幾天?回了天廷一趟。”

謝允:“我看你的這件外套有些眼熟,好像……”

好像楊戩穿過。

於是趙公明輕輕咳了一聲,很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但是他發現謝允沒有繼續追問,於是狀似無意地說:“這是千年前我給他做的衣服。”

謝允:“……啊?”

“別這麼看我。”趙公明笑著說,“那時候我天天給他寫情書,送禮物,這衣服是用天地玄寶煉製的,不知道花了我多少功夫。”

那時候為了找到原材料,趙公明去過西方,下過地府,他的足跡踏遍三界,沒日沒夜,不眠不休,當終於煉成的那一天,他還吐出了一口心頭血。

現在想起來,趙公明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畢竟那時候楊戩連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自己。

犯賤吧?

趙公明低笑了兩聲。

那時候他捧著一顆真心,楊戩全不看在眼裏,他聽見楊戩宮殿的天衛說:“真君,何必跟他糾纏,下回他再來,我就把他打出去。”

楊戩是怎麼回答的,他說:“不必,待他發現自己隻是個跳梁小醜,自然就會走了。”

這件衣服趙公明也沒有送出去過。

他一直說,自己是因為楊戩變醜了才放棄,真實原因是什麼,他卻從來不敢說出來。

因為他直到現在都記得這句話,他那時候纏在楊戩身邊,隨時找楊戩切磋,找楊戩下棋,哪怕楊戩不給他正眼,他也自得其樂。

後來想起來,可不就是跟跳梁小醜一樣嘛。

也不知道現在的楊戩吃錯了什麼藥。

趙公明笑了笑,估計是跟自己一樣,犯賤吧。

謝允看著趙公明身上的衣服,上麵還有銀色絲線繡的花紋,趙公明是用了心的,可惜沒能送出去。

對了,他該給帝俊和金蛋也做一套衣服,織女教過,隻是他一直沒有想到。

“這件衣服很好看。”謝允笑著誇獎。

趙公明對這誇獎卻之不恭:“對,不知道花了我多少時間。”

花了近百年的時間,在西方他可沒有在東方的麵子,吃了多少苦頭,他自己最清楚。

以前不拿出來,是他覺得羞恥,也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

不要再互相耽誤。

謝允又跟趙公明說了幾句閑話。

謝允並不笨,他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問題不能問,每個人都有心事和秘密,不想被別人知道,打破砂鍋問到底並沒有任何好處。

等謝允走了,趙公明才慢悠悠的下樓,他最近閑得沒事,最愛做的就是邀請錢多一起去花園下棋,錢多不會圍棋,趙公明就耐心的教他,教的錢多叫苦不迭,又不敢說自己不學了。

下棋的時候就坐在趙公明對麵抓耳撈腮,坐立不安。

“錢多。”趙公明找到錢多的時候,林超已經回去工作了,兩人膩歪夠了,錢多就哭唧唧的跟著趙公明去了花園。

可惜他們兩個去的晚了點,花園的亭子被楊戩和歲星占了,這兩個也在下棋。

楊戩在趙公明走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不過用餘光一掃,楊戩卻緊抿了嘴唇,他看到了趙公明身上的衣服。

銀白色,趙公明從來不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以前還跟他說過,嫌棄銀白色他自己穿著太騷包,還說這個顏色隻有楊戩壓得住。

楊戩的眉頭緊皺。

歲星也發現此時的氣氛有些不太對,連忙笑著說:“我看今天這盤棋是分不出勝負了,我正巧還有事,換個時間複盤再下吧,真君,我先走了。”

楊戩也不強留,點頭說:“福神去吧。”

歲星站起來,又朝趙公明笑了笑,然後跟屁股後麵有鬼追一樣跑了。

他可不想摻和進楊戩和趙公明之間,他們兩個的事,現在鬧得整個天廷都知道。

錢多也不想摻和啊,他雖然不知道楊戩和趙公明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上次可是看到了楊戩和趙公明啃嘴巴,這些神仙的秘密要是被自己發現了,自己被滅口了怎麼辦?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妖怪,可是也是很惜命,這世上黃鼠狼妖這麼多,但叫錢多的可隻有這一個。

於是錢多一臉諂媚地對趙公明說:“趙哥,要不您和真君下吧,我還有事呢,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消極怠工會被扣工資的。”

趙公明正好也想把話和楊戩說清楚,也沒有強留趙公明,點頭說:“去吧。”

錢多鬆了口氣,歡天喜地的走了。

嚶嚶嚶,神仙談戀愛真是太恐怖了。

錢多一邊往後走一邊想。

趙公明坐到了楊戩的對麵,楊戩給趙公明倒了一杯茶,胡中天炒的茶,清香又淡雅,喝到嘴裏不見苦澀,隻有柔和醇厚。

“衣服很好看。”楊戩先開口。

趙公明笑了笑:“我也這麼覺得。”

楊戩抬起頭來,他看著趙公明的眼睛,趙公明卻並沒有移開視線,而是一直注視著楊戩,楊戩呼吸一窒,心口竟有些痛。

這麼多年,趙公明從來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楊戩篤定趙公明對他還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