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黑夜,但乾清宮處處燈火通明,很是亮堂。

正在江言環顧四周時,突然發覺不知從何時起,宮門外的吵鬧聲已經消失。

還在奇怪時,便瞧見林公公冷著臉從外麵回來,腳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裏。看方向,應該是去向皇上稟告了。

然而沒多久,乾清宮中忽地闖進了一群人。

眾人皆穿著官服,臉色肅然,唯前麵的晉王馬首是瞻。

江言不由皺眉:這等場麵,活像是逼宮……

乾清宮中的宮人見了此景,紛紛避讓。

這樣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主殿裏的那位,林公公已然退了出來。

看到眾人來勢洶洶,皆是一副討伐的架勢,就連羽林軍大統領也在人群裏,當即責問道:“羽林軍統領,你作為掌統羽林軍的統領,就這麼放任晉王等人闖入乾清宮,不怕皇上怪罪嗎?”

羽林軍統領聞言一頓,麵露尷尬。他並非效忠晉王,隻是晉王信誓旦旦告訴他,陛下現如今受楚王挾持,他此時不放眾人進去,那便是與楚王狼狽為奸,妨礙他們救駕。

他雖將信將疑,但忽然想起林公公此前外出,帶回來的那幾口大箱子實在古怪,且並不合乎常理。

與此同時,諸位大人也在向他施壓,他心下一橫,這才放了人進來。

他想得倒是簡單,如若此事是真,皇上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害,他難辭其咎,現在放晉王進去也算立了功。如果不是,大不了再將晉王等人全部拿下就是了。

但此時麵臨林公公的逼問,心裏自然沒底,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屬下也是見林公公進去後,遲遲沒有回來,所以才……”頓了頓,為難道,“要不公公就讓諸位大臣見皇上一麵,也好讓大家安心。”

林公公擋在眾人麵前,語氣卻緩了下來,語重心長地勸道:“陛下剛剛才歇下,諸位大臣就算有事,也該等到天亮了,遞了折子上來豈不好?”

林公公這話落在晉王等人耳裏,反倒更像是在拖延時間,自是不肯罷休。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莫與他廢話,我們身為大燕的朝廷命官,如今陛下的安危不明,怎還能再拖延到明日!”

此話一出,自然有人出聲附和,甚至還有膽子大的想趁機繞過擋在正中間的林公公往裏麵闖。

林公公見羽林軍統領並不作為,暗中咬牙,隻能將皇上交於他的令牌示於眾人,大聲道:“你們今日誰敢再向前一步,那便是謀逆的大罪!”

這一下,倒是把眾人唬得不敢再強闖了。

眼看眾人被嚇住了,晉王冷笑一聲,開口道:“朝中傳聞林公公暗中投靠楚王,本王還一直不信,今日一見,才知此事並非謠傳。”

晉王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人在人群中煽風點火:“晉王所言非虛,往日便見林公公和楚王走得十分近,陛下現在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咱們萬萬不能被這閹人哄騙了去。”

有那中肯的官員此時也皺起了眉,不禁問道:“林公公,陛下究竟怎麼樣了?你最為清楚。可是你現在這般遮遮掩掩,實在令人生疑。”

林公公平白挨了一頓罵,臉早已黑成炭,此時又被諸位大臣連連詰問,卻又不能出言解釋,隻能在心中叫苦。

有人開口道:“如若陛下沒有被謀害,現在聽見這麼大動靜了,哪裏還能睡得著?恐怕早就出來過問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必與他多說,今日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見陛下一麵!”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再加上有心人時不時挑撥幾句,林公公與楚王合流同汙的事情仿佛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林公公此時正是百口莫辯。

喧鬧之中,眾人鬧成一團,直接將林公公擠開,徑直往主殿走去。

“你們一派胡言!”落在後頭的林公公氣急,“不得皇上詔令就敢擅闖乾清宮!這是重罪!”

眾人置若罔聞,事到如今,臉皮已經撕破了,哪還顧忌得了其他。今日不親眼見到皇上,定不可能罷休。

正在吵鬧之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從主殿傳了出來。

“朕倒是想聽聽,究竟是何等的要事,竟讓眾卿家冒著謀逆的重罪也要見朕一麵。”

話音剛落,正殿的大門徐徐展開,幾位宮人畢恭畢敬地將後麵身著明黃龍袍的皇上迎了出來。

原本還鬧哄哄的人群陡然安靜下來,下一秒,所有人齊齊跪地行禮。

而晉王,自聽到那道聲音起,無端生出一股戰栗,心髒驟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