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大結局)(1 / 3)

一波三折(大結局)

九月初一,清晨,鄴疏華和宋箬溪就起來梳洗更衣。

鄴疏華身穿玄色繡祥雲紋兗服,腰係青白玉帶,玉帶上懸掛著代表他身份的白玉龍佩和一把鑲著寶石的小金刀,金冠束發,腳穿粉底靴,俊雅中透著貴氣。

宋箬溪頭戴華貴的九翠四鳳冠,穿著大紅色滾金邊霞帔,一身的珠光寶氣,她本是絕色,盛裝打扮,明豔不可方物。

兩人收拾妥當,天色已大亮,幾天不見露麵的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散發出萬丈光芒,驅走了連日來的陰霾。

宋箬溪認為這是個好兆頭,站在窗邊,對著天上的太陽,笑得宛如春天盛放的鮮花,嫵媚動人。

鄴疏華走了過去,與她並肩而立,笑問道:“在看什麼?”

宋箬溪側身看著他,眉眼帶笑地問道:“師兄,等你沐休,帶我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

鄴疏華看了眼天上的太陽,低頭看著她清亮的墨瞳,溫柔地笑道:“城外的丹霞峰是看日出的好地方,我們頭一天出城,在山中的別院住下,第二天就可以上山看日出。”

宋箬溪正要說話,歐陽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城主,少夫人。”

“進來吧!”宋箬溪道。

歐陽氏等人都換上了嶄新的衣裙,滿臉笑容地走進來,齊聲道:“奴婢祝少城主福壽安康,吉祥如意。”

“說的好,有賞。”宋箬溪眉開眼笑地拿出備好的紅包一一打賞。

“謝謝少城主,謝謝少夫人。”眾人行禮道謝。

蠶娘做了兩碗壽麵端了進來,笑道:“少城主,少夫人,吃了長壽麵,添福又添壽。”

長壽麵一碗就是一根,從頭吃到尾,壽長百年。吃完麵,兩人出門前往中苑的奉先堂。

李濟才已領著人在堂前設下案台和香燭,見兩人前來,笑著過來請安問好,又道:“小的祝少城主少夫人,花好月圓雙飛比翼,天長地久夫妻齊眉。”

兩人一愣,這是祝壽詞?

“李大人說錯了,今天是少城主的壽辰,可不是少城主和少夫人成親。”邊上的小子忙提醒他道。

李濟才回頭瞪他一眼,道:“都是大喜事,說吉祥話就對了。”

“吉祥話說的好,有賞。”宋箬溪笑,示意香繡給紅包。

李濟才等人道了謝。

鄴疏華站在案台前,恭敬上香奠酒,祭告天地神明,鄴家的嫡子平平安安又長大歲,感謝天地神明的庇佑。

宋箬溪有樣學樣。

焚紙後,兩人進入祠堂,給列祖列宗行禮。

行完禮出來,兩人去澹寧居給鄴繁和昭平縣主磕頭請安。

鄴疏華的壽宴是晚宴,略坐了一會,鄴繁和鄴疏華去了忠勇堂,雖然今天是鄴疏華的生辰,可不是沐休日,城務還是處理的。

宋箬溪陪著昭平縣主閑聊了幾句,去秋爽廳轉了轉,叮囑了幾位管事幾句,就返回漱玉院。這身正妝的重量可不輕,得趕緊卸下來,好好歇歇,晚上還有一堆人要應付。

四個壯婦抬著肩輦往東苑去,行至半路,一隊巡衛迎麵過來,見肩輦,退至旁邊禮讓。宋箬溪的目光居高臨下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沒有發現在那群人中有一個她熟悉的人正默默的注視著她。

回到院中,宋箬溪就要卸去釵環。

香繡上前勸道:“少夫人,大公子他們會進院子來給少城主拜壽的。”

“他們要來也是下午才來,現在又不會來,我且輕快一會兒。”宋箬溪坐在梳妝台前,“再說了,晚宴時,我又不穿這一套正妝,何苦穿到黃昏才換,自己找累受。”

眾人笑了起來,聽從了她的意思。

宋箬溪一身輕鬆的歪在榻上看話本子,在忠勇堂議政的鄴疏華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城主,赫國東璧候前來為少城主賀壽,現在人已經到達城門外。”守城門的護衛長拿著國書進來稟報道。

“什麼?”鄴繁愕然,轉而憤怒不已,拍案而起,“可惡,人已經到了城門外,你們才來稟報!倘若他是帶兵來攻打,我們豈不是要束手就擒?”

眾官員跪了下去,道:“卑職失察。”

“父親,東璧候從赫國過來,路程遙遠,他卻不曾驚動沿途的官府,可見他是秘密前來,有意為之,此事不能全怪眾位大人失察。”鄴疏華沉聲道。

鄴孝敬目光閃爍,神色不動,挪腳碰了碰鄴孝恭的腳。

鄴孝恭看了他一眼,想起陳陌送的那兩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和那一批價值昂貴的古玩,上前一步道:“父親,這位東璧候是赫帝的親舅舅,身份尊貴,要是拒之門外,怠慢了他,有可能會引起赫國的不滿。”

鄴繁眼中寒光一閃,冷笑道:“不速之客也是客,上次既是你去的赫國,這次就由你去接待他。”

“是,父親。”鄴孝恭領命而去。

“你們都起來,接著議事。”鄴繁臉色陰沉地坐回寶座上,這事暫時揭過。

議事完畢,鄴疏華沒有回漱玉院,去了南苑的聽竹軒。碧綠竹林,鳳尾森森,曲徑通幽,遠遠的就看到身穿紫色錦袍,腰係著玉帶,黑發用一根白玉蘭花簪綰著,鬆鬆散散,麵上帶著淺笑的上官墨詢靠坐在廊下的軟榻上,左手舉著一隻酒杯,杯沿貼在唇邊,頭微微一仰,酒入了喉,提起放在幾上的壺,往杯中斟滿酒,慵懶隨意,悠然自得。

“陳陌來了,他一路隱藏行跡,到了城外才亮明身份。”鄴疏華撩起袍擺,坐在欄杆上,“說是來給我祝壽的,晚上的晚宴,他必定會參加。”

上官墨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勾唇冷笑道:“勝負在此一舉,以他的個性,必然會親臨,掌控一切。”

“登瀛城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一次,我要留下他。”鄴疏華對陰魂不散的陳陌動了殺機。

上官墨詢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異色,連慈悲為懷的人都動了殺意,陳陌當真該死,嘴上卻道:“恐怕這一次,你留不下他。他亮明東璧候的身份出席晚宴,為了就是讓你沒辦法對他下毒手。”

“他非受邀而來,倉促之間敝城護衛不利,再者刀劍無眼,意外發生,敝城對此深表遺憾。”鄴疏華這一路走過來,早就考慮好了。

“你的生辰。”上官墨詢哂笑一聲,挑挑眉,“他的死忌,你就不覺得太晦氣?”

鄴疏華淡然笑道:“生死輪回乃是平常這事,世上每天有人出生,每天有人故去,何來晦氣一說?”

上官墨詢往杯裏倒滿酒,將酒壺拋給鄴疏華,舉起杯,“預祝他早入輪回。”

鄴疏華笑,仰頭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好酒!”

“桃花庵內桃花釀,好酒不醉人自醉。”上官墨詢將酒飲盡,起身往房內走去,“我要去睡一覺,養足精神,晚上可不能誤了大事。那壺酒送給你,喝了酒,好睡覺。”

鄴疏華看著手中的黑釉梅花自斟壺,揚聲笑道:“多謝。”

屋內的人不再應聲,門吱的一聲關上了。

鄴疏華提著壺,起身離去,回了漱玉院,進門就道:“瓔瓔,我帶回來一壺好酒。”

宋箬溪坐榻上坐起,笑問道:“是什麼好酒?”

“桃花庵的桃花釀。”鄴疏華把壺遞給她。

宋箬溪接過壺,打開蓋子,“怎麼隻有半壺?你偷喝了?”

“好酒一滴就開懷,劣酒一池不願飲。”鄴疏華笑道。

“這又是哪裏聽到的‘至理名言’啊?”宋箬溪笑著打趣道。

“這話自是好酒之人所說。”

宋箬溪把酒桌放在一旁的高幾上,“今天中午,我就陪我們的少城主小酌幾杯。”

飯傳了進來,夫妻在桌邊對坐。宋箬溪提壺斟滿兩杯酒,端起麵前的那一杯,眸光流轉,想起一首古詩來,笑盈盈地道:“為我盡一杯,與君發三願,一願郎君千歲。”

鄴疏華舉杯與她碰了碰,飲盡杯中酒,笑問道:“第二願是什麼?”

宋箬溪飲了酒,又斟滿,“二願妾身常健。”

鄴疏華笑著點著,問道:“第三願?”

“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年年長相見。”

鄴疏華笑,“這三願都好,我也有三願。”

“且說說看,你是哪三願?”

“為我盡一杯,與卿發三願,一願娘子千歲。”

“拾人牙慧。”宋箬溪笑著撇撇嘴。

“隻要願望好就成。”鄴疏華笑,舉起酒杯,“請少夫人飲了杯中酒。”

“你把第二願,第三願說了出來,我一並飲了。”

“二願且圖久遠,這一願與你的不同了。”

宋箬溪輕笑出聲,“第三願呢?”

“三願天上人間,生生世世長相守。”

“你這三願也好,共飲此杯吧!”宋箬溪笑彎了眉眼。

兩人說話間,將那半壺酒飲完,吃了飯菜,香朵送上消食茶,退了出去。

鄴疏華抿了口茶,道:“陳陌來了!”

宋箬溪呆了一下,懷疑聽錯了,問道:“誰?你說誰來了?”

“陳陌來了,上午,他到了城門口亮明身份,我們才知道他來了。”

“你見過他了?”

“沒有,父親讓四弟去見他。”

宋箬溪蹙眉,麵帶憂色,“他來了,今天晚上的事就更棘手了。”

“他來了,更好,一次性就能把問題解決。”

“不知道與他勾結的人會是誰?”

“用不著費力去猜,今天晚上他就會顯出原形。”鄴疏華冷聲道。

宋箬溪點點頭,把杯子放下,道:“今天晚上有一場硬戰要打,我們去小睡一會,養足精神,晚上可不能誤了大事。”

鄴疏華聽這話有點耳熟,想了一下,輕輕淺笑,牽起宋箬溪的手,往臥房走去。

上床小睡一會,兩人起來重新梳洗更衣。宋箬溪剛把念珠戴在手腕上,門外就傳來侍女給鄴淑婷請安的聲音。

鄴淑婷的壽禮就是她親手繡的桌屏五子鬧彌勒,謙虛地笑道:“繡得不好,還請大哥不要嫌棄。”

“妹妹的心意難得,大哥怎會嫌棄?”鄴疏華笑,接過桌屏,把它擺在茶幾上,換下先前擺放的白玉插屏。

鄴淑婷見狀,開心的笑了。

“婷妹妹,請坐。”鄴疏華客氣招呼她。

接下來幾位側夫人打發人過來給鄴疏華祝壽,都有禮物送上。然後鄴孝安等人也進了城,還有堂兄堂弟們也帶著妻兒過來了,一時間,東苑正廳內人滿為患。

嶽氏把禮物送到宋箬溪手中,握著她的手道:“聽母親說,今天的晚宴都是由毓嫻弟妹一手打理的,想必一定是妥妥當當了吧!”

“我已盡力而為,希望妥妥當當的,若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還請嫂嫂見諒。”宋箬溪客氣笑道。

“不會有不好的地方的,一定會順順利利,太太平平。”嶽氏急切地道。

“承嫂嫂吉言。”宋箬溪隻當她說好話,沒聽出她話外之音。

人太多,沒有久坐,聊了一兩句,就紛紛告辭離去,前往秋爽廳,等待晚宴的開始。把各位前來祝壽的人全部送走,宋箬溪口幹舌燥,端起茶杯,猛往嘴裏灌了幾口,才解了渴。

酉時初,兩人前往中苑的秋爽廳,暮色蒼茫,晚風徐徐吹來,帶著初冬的冷意,秋爽廳已是燈火通明,鄴繁和昭平縣主已經先到了。鄴疏華擔心分男女席,他會照顧不到宋箬溪,今日設的是雙席宴,男女在同一個大廳裏。

身穿寶藍色錦袍的陳陌坐客位上,在他身邊左右各坐著一位美豔女子,一穿紅衣,一著藍衫。

陳陌也一眼就看到了並肩走進來的鄴疏華和宋箬溪,鄴疏華穿著天青色繡團花紋的常服,係繡著萬壽紋的腰帶。宋箬溪穿著和他一樣顏色的對襟立領出風毛褂子,長裙曳地,長發挽著同心髻,一枝臥鳳斜插在發間,長長的流蘇隨著她的走動,輕輕地搖晃,燭光映照下,反射出星星點點的銀光,左右兩側對插著三枝碧玉梅花,飄逸清雅的如同仙子降臨凡間。

鄴疏華和宋箬溪先上前給鄴繁和昭平縣主見禮,再走到陳陌麵前。鄴疏華拱手道:“東璧候不遠千裏來為在下祝壽,這份大禮,在下多謝了,一會可要多飲幾杯酒。”

陳陌站起身來,眼睛盯著垂瞼不語的宋箬溪,笑道:“酒,我是一定不會少喝的。”

“東璧候喝酒歸喝酒,可千萬別喝醉,要是誤把他鄉做故鄉,那可就麻煩了。”鄴疏華上前一步,攔住他看向宋箬溪那露骨的目光。

“他鄉美酒令人醉,欲抱美酒返故鄉。”陳陌以酒喻人,微眯著雙眼,隱有精光閃動。

鄴疏華正要說話,鄴孝恭走了過來,“候爺與我大哥原來是舊識。”

“本候與少城主曾在淨蓮寺比鄰而居。”陳陌笑道。

“不僅如此,從靜玄師兄那裏論起來,東璧候算是少城主的侄孫。”宋箬溪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陳陌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宋姑娘一如當年,還是這樣喜歡說笑話。”

宋箬溪已嫁人,他卻稱呼她為宋姑娘,當真是視鄴疏華為無物,無禮到了極點。鄴孝恭在女色方麵最是貪婪,一聽這話,就品出了其中之味,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鄴疏華眸底閃過一抹怒色,正要說話,宋箬溪已搶先開口,“這是事實,怎麼是說笑呢?東璧候一朝富貴,難不成連姑祖母都不認了嗎?”

“宋姑娘口齒伶俐,聰慧過人,應知這佛門中的事與俗世無關。”陳陌笑道。

宋箬溪挑眉道:“佛祖身處俗世中,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我夫妻效仿佛祖,在俗世中奔走,以蒼生為念。願佛祖的慈悲,讓東璧候能早登極樂,不必在這俗世輪回受苦。”

鄴孝恭呆愣住了,那有讓別人早登極樂的?這不是在咒人家早死嗎?也由此可知,他們的確是舊識,不過是有仇的舊識。

陳陌不以為忤,笑道:“宋姑娘的好意,我定然不會辜負,願和宋姑娘同往那極樂世界。”

“佛不渡無緣之人。”鄴疏華臉色微沉,“四弟,勞你代我好好招呼東璧候,別怠慢了東璧候。”

說罷,鄴疏華牽起宋箬溪的手,轉身離去。

“他就是個混蛋,你犯不著和他生這份閑氣。”宋箬溪柔聲勸道。

“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鄴疏華神情鬱悶。上官墨詢是君子,發乎情,止乎禮,不會做逾越之舉,但陳陌卻是十足的小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要看就讓他看,他又看不走我。”宋箬溪笑,“今天是你的生辰,高興些,別為他影響心情,笑一笑。”

鄴疏華聽話的笑了笑,帶著她去跟幾位叔伯見禮打招呼。見完禮,兩人就去位置上坐下。李濟才附在鄴繁的耳邊說了句話,鄴繁點點頭,朗聲道:“今日乃是小兒疏華的生辰,感謝諸位能出席他的壽宴,尤其是東璧候不遠千裏前來為小兒祝壽,令本城主備感榮幸。”

陳陌笑道:“鄴城主客氣,本候能來為少城主祝壽,是本候的榮幸。”

兩人客套話來回說了幾句,鄴繁舉杯飲了開席酒,提著食盒的侍女們魚貫而入,筵開玳瑁,褥設芙蓉。絲竹聲悠揚奏起歡頌之調,歌舞坊的舞姬隨著樂聲,在廳中翩翩起舞,妖嬈多姿。

宋箬溪一直留心著陳陌的舉動,發現他和鄴孝恭十分的親熱,相談甚歡,“師兄,會不會是他們兩個?”

鄴疏華側身對小順子,吩咐道:“去問問伺候他們的侍女,他們在說什麼?”

小順子領命而去,一會就回來了,湊到鄴疏華耳邊道:“他們在說女人,還說什麼樓裏有相熟的姑娘,還說找一天去樂嗬樂嗬。”

鄴疏華厭惡地皺了皺眉,烏七八糟。

樂聲太響,宋箬溪沒有聽清楚小順子的話,扯了下鄴疏華的衣袖,“他們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一些閑話。”鄴疏華可不想讓這樣話髒了宋箬溪的耳朵。

宋箬溪不相信斜了他一眼,但沒有追問下去,聰明的女人對小事不要追根究底。

獻過第二次香巾,侍女們開始上第三道的熱菜四品:燴鴨腰、烹鮮蝦,炒兔脯和糟蒸鰣魚,羹兩品:魚翅螃蟹羹和金絲山藥羹,點心兩品:壽字油糕和百壽桃。

鄴疏華依禮起身去給年長的人敬酒,表達尊重和謝意。

廳上歌舞升平,席上談笑風生,觥籌交錯間不見絲毫異動。宋箬溪疑惑不解,筵席已經過半,怎麼不動手呢?難道要等快結束才再動手?又或者隻是虛驚一場?還是那些人知道走露了風聲,改變了計劃,不打算動手了?

就在宋箬溪暗自揣測之時,變故瞬間發生,一陣怪風吹過,廳中的數千盞明燈全部熄滅,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婦人們異口同聲的發出尖叫聲。

從光明到黑暗那刹那,眼前什麼都看不到,等適應了這黑暗,隱隱綽綽的看到不知從何處竄出了數十名黑衣人!宋箬溪站起身,想要離開所坐的位置,那些人既然已經出了手,肯定一直在留意著她所處的位置,她不能坐以待斃,剛站起來,就聽到身邊有人發出一聲悶哼,心中一驚,忙喊道:“蠶娘。”

“少夫人快走。”蠶娘已與人交上了手。

宋箬溪剛走了一步,就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那手掌很大不象是香繡等人的手,驚駭不已,正在掙紮,那人用力一拉,她撞進了他的懷裏,掙紮著伸出手去抓那人。

“丫頭。”一聲親昵的呼喊。

“墨詢?”宋箬溪的手停在半空中,語氣滿是疑問,懷疑聽錯,上官墨詢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是我。”上官墨詢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右手揮開打來的拳頭,帶著她向後退了一步,“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宋箬溪被他護在懷中,距離很近,近能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桃花釀的香味,心中一動,中午喝的桃花釀,難道是他送給鄴疏華的?

“別怕。”

“嗯。”宋箬溪對他的出現,實在是感到好奇,隻是此時此刻不方便多問。

刀劍相交聲,慘叫聲,案幾翻倒在地的聲響,杯碟落地破碎聲,來回奔走的腳步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落。黑暗中,視力受阻,看不清楚發什麼了什麼事,聽覺和嗅覺就會顯得格外的靈敏,可是聽覺和嗅覺不夠直觀,會讓人浮想聯翩。

宋箬溪每聽到一聲慘叫聲,都覺得象是鄴疏華發出來的,空氣中血腥味愈加的濃重,表明有很多人受了傷,甚至死亡,華麗富貴的秋爽廳已成了冷酷的殺戮戰場。

因為早有防範,大廳的殺戮其實並沒有進行多久,隻是人處在某個特定的環境時,會覺得度日如年,那怕僅僅隻有幾分鍾的時間,也會覺十分漫長難熬。

明亮的火把和燈籠,照亮了大廳。在光明到來的那一刻,上官墨詢鬆開了摟著宋箬溪腰間的手,向左側迅速的退開兩步,將身影隱藏在高大的雕花櫸木燈座後麵,與她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

宋箬溪沒有留意到,她在著急地尋找著鄴疏華的身影,廳中所有的人都不在原位上,十幾個受了傷的黑衣人被侍衛團團圍住,地上一片狼藉,很快,她就在人馬紛紛的大廳內找到了他,他提著一把染血的長劍站在一根雕花石柱邊。

見場麵已經被控製住了,鄴繁在侍衛的簇擁下走上玉階,正要開口說話,“嘭”的一聲巨響,一股黑煙彌漫開來,不少人再次發出尖叫聲。

宋箬溪萬沒想到還會有第二次變故。

上官墨詢上前一把摟住她,腳尖輕輕一點,向後掠出數步,將她放在地上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顆藥丸,一顆給她,一顆含入嘴中,“把它吃了!”

宋箬溪吞下藥丸,抬眸一看,大廳已經被黑煙籠罩。

“坐下。”上官墨詢坐在地上,向後靠在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