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3 / 3)

太皇太後坐上鳳椅,淺笑著看向坐在下麵的匈奴王子等人,最終笑著對鳳紫竹開口,“今日是個好日子,女國能與大夏修好,是兩國的緣分。”

“借太皇太後吉言,望兩國永世交好。”鳳紫竹平日裏雖嬌蠻胡鬧,但正經場合卻是真正的皇家公主,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典雅,言談舉止中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太皇太後則是笑著點了點頭,遂轉頭看向平治帝,開口,“皇上,既然今日是好日子,不如好事成雙。”

太皇太後此言一出,所有人凝神靜氣,紛紛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看向上麵坐著的幾人,不知太皇太後與平治帝之間賣著什麼關子。

什麼叫好事成雙?皇上不是已經賜婚端怡公主與匈奴王子了嗎?

眾人腦海中想到‘賜婚’二字,猛地轉目看向女國的公主,不由得紛紛猜測,難不成這女國公主想在大夏招駙馬?

平治帝早已猜出自己這位皇祖母此刻出現的原因,此刻聽完太皇太後的提醒,平治帝臉上並未露出半絲驚訝之色,反倒是笑著點了點頭,附和著太皇太後的話說道:“皇祖母說的是。”

語畢,平治帝轉過頭,精銳的目光精準地射向坐在眾人之中的簡玨。

伺候一旁的陸公公見狀,忙機警地走到平治帝身旁,從袖中掏出一份明黃色綢緞包裹而成的聖旨,聲音略顯嚴肅地說道:“玉輕塵接旨。”

聞言,簡玨抬眼看向對麵的玉輕塵,玉輕塵會意,對簡玨回以一笑,同時自席間站起,快步走出席間來到平治帝麵前,跪地高呼,“臣女在。”

陸公公攤開手中的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相府嫡女玉清塵,溫婉端莊、聰慧敏銳,特賜為簡王府寧郡王為正妃,擇日成婚,欽此。”

“臣女接旨。”聖旨宣讀結束,玉輕塵一顆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那份定下她終生的賜婚聖旨。

隻是,相較於當事人的冷靜,禦花園內其他人卻是神情各異。

其中,麵色最難看的當屬心係簡玨的許嫣兒與赫連塔娜,二人聽著陸公公念出將玉輕塵賜給簡玨做正妃時,麵上血色盡退,眼露殺意,隻是在這場由平治帝主導的宮宴中,絲毫沒有她們二人說話的分量,即便心底恨極了玉輕塵,二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接下那份聖旨。

而其餘官家女子多多少少聽過簡玨命克六親的傳言,此刻見玉輕塵即將成為寧郡王妃,竟是紛紛鬆了一口氣,看向玉輕塵的目光中竟是渲染上了一層同情之色。

此時,簡玨自席間站起,修長身影快速地來到玉輕塵的身邊,陪著她一同朝上麵的太皇太後與平治帝行禮,同時朗聲謝恩,“微臣謝太皇太後、謝皇上體恤。”

太皇太後瞧著簡玨一身墨綠色錦袍,襯得他身材頎長、俊美非凡,而玉輕塵則是一襲鵝黃曳地長裙,瑩潤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竟仿若是從月宮中走下來的仙子般美幻絕倫,當真是一對璧人。

“皇上,微臣有一事,懇請皇上成全。”卻不想,這時,湛然竟從席間起身,大步走向簡玨與玉輕塵,最終站在了二人的中間。

眾人見狀,憶起前不久堯郡王金殿請旨賜婚一事,紛紛眼露新奇之色,等著看笑話。

湛然與簡玨均是藩王之子,二人實力相當,卻又偏偏看上同一個女子,如今不知這二人又會演繹出怎樣的戲碼。

一時間,眾人眼中均是浮上幸災樂禍的表情。

簡玨微側臉,看著硬插進他與玉輕塵之間的湛然,黑如點漆的眼眸中早已冰冷如霜,盡是一片警告與殺氣。

湛然卻是朝著簡玨溫雅一笑,臉上表情人畜無害,眼底更是流露出溫柔似水的柔情。

“堯郡王有何事需朕來成全?”平治帝冷眼瞧著簡玨與湛然之間的互動,淡聲問道。

聞言,湛然收回與簡玨對視的視線,沉聲懇請道:“皇上,玉小姐乃是微臣的同門師妹,微臣想認玉小姐為義妹,還請皇上能夠給微臣這個體麵。”

言下之意,便是請平治帝下旨,讓他與玉輕塵成為兄妹。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盡是一片震驚詫異之色,原以為會出現兩男爭奪一女的場麵,卻不想堯郡王竟是退了一步,做不成夫妻做兄妹,而將來寧郡王還要對他喊一聲‘大舅哥’。這一步退的,當真是雖敗猶榮啊。

簡玨聽完湛然的請求,雙目猛地瞪向身旁這個笑得雲淡風輕的男子,恨不能立即拔劍將湛然刺個體無完膚。

玉輕塵亦是被湛然的要求驚到了,尤其此人此刻表情真摯、眼神嚴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平治帝卻並未開口,隻見他目光微轉已是投向一旁坐著的宋培臣。

宋培臣會意,忙起身,為難道:“皇上,湛王府門第高,輕塵隻是小小的相府女兒,微臣……”

“端怡公主不就是宋相的女兒嗎?難道宋相是看不起湛王府的門第,這才借口推托。”湛然卻是極快速地截斷了宋培臣的話,拿出宋怡被平治帝認作義女之事說項。

宋怡乃是相府庶女,如今卻被平治帝認作義女,同時封為端怡公主。

而玉輕塵這個相府嫡女更是有資格成為湛王府義女。

被湛然一陣搶白,宋培臣眉頭皺了皺,射向湛然的視線中多了一份謹慎小心,卻是摸不準這位堯郡王心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怎麼就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神來之筆?

湛然卻無心理會宋培臣打量的視線,麵向平治帝朗聲道:“皇上,微臣之前請旨賜婚,隻因微臣是看著玉小姐長大,將她當作親妹對待。唯恐她將來嫁得不好受人欺淩,這才想出此招。隻是,如今寧郡王願終極一生照拂玉小姐,微臣心願已了。隻是,唯恐將來寧郡王變心,微臣遂想將玉小姐認作義妹,也讓她多一個依靠,還望皇上成全。”

湛然將自己之前的舉動解釋地滴水不漏,也盡最大的可能保全了玉輕塵的閨譽。

隻是簡玨聽之,心頭更怒,輕塵本就是他的事情,何時需要湛然出頭?思及此,簡玨再次轉頭暗瞪向湛然。

平治帝見宋培臣被湛然駁得無話可說,眉頭不著痕跡地一皺,深知今日若不應下湛然的要求,隻怕這位文武雙全口才了得的堯郡王定不會善罷甘休,屆時豈不是讓幾個小國看了大夏皇室的笑話?

“既如此,朕就成全堯郡王的心意。從今起,玉輕塵亦是堯郡王的義妹,湛王府義女,欽此。”平治帝緩緩開口說出這番話,隻是他此刻的臉色比之方才,卻是略微差了一些。

“微臣領旨。”整座禦花園,也隻有湛然一人歡歡喜喜地接旨,就連湛王府世子湛子慕亦是被弟弟的這一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既要賜婚,本宮倒也想向皇上討個人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長公主的聲音在此時傳入禦花園。

平治帝抬頭看向禦花園入口處,果真見大長公主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

見大長公主不經通報擅闖禦花園,平治帝心底怒極,臉上卻淺笑著,“姑母可是遲了。”

大長公主聽出平治帝平靜問候中暗藏的指責,卻並未理會,隻對太皇太後行了禮,隨即落座在早已為她準備好的座位上,掃了眼退回席間的玉輕塵等人,隨後開口道:“皇上,你為宋相家的兩個丫頭賜了婚,本宮這裏,也想請你下道賜婚聖旨。”

“不知大長公主想為誰求聖旨?”平治帝掃了眼平日裏與大長公主府走得近的幾家,這才笑著開口問道。

“自然是明雪的婚事。明雪是皇上親封的郡主,這婚事自然也要皇上賜下,才能全了她的體麵。本宮早已為她相看好了人家,這京城的官宦子弟中,本宮倒是覺得燁世子人品貴重、家事顯赫,因而想向皇上討了這個聖旨。”大長公主目中無人地開口,話中說的是請平治帝賜婚,可出口的音調卻極其傲慢,讓人心生不悅。

而她此番所說之事,亦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比之方才湛然所求之事更讓人跌破眼鏡。

這大長公主何時又與商王府搭上線了?此時竟又鬧著讓杜家與商王府聯姻。瞧著她對平治帝趾高氣揚的樣子,隻怕此事並未事先知會商王府吧。

商之燁常年冷靜的臉上漸漸出現了變化,射向大長公主的視線中多了一絲淩厲與殺氣。

而坐在他身旁的其他三王府的郡王世子亦是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商之燁掌管商王府與戶部這些年來,行事低調,為人謹慎,但再低調再謹慎,他也是掌管了一國國庫之人,財政大權在握,他人豈能輕易放過他?這不,被野心勃勃的大長公主給盯上了。

杜明雪更是滿目絕望地看向大長公主,原以為大長公主是疼愛她的,卻不想這個疼愛背後還藏著這樣的事情。她早已心有所屬,難道真讓她嫁給其他人?難怪這幾次的聚會中,許嫣兒時不時地將她帶往往商之燁身旁,原來許嫣兒早已得了大長公主的暗示。

思及此,杜明雪心底恨極,猛地轉目看向許嫣兒,眼底是滿滿的失望與恨意。

許嫣兒心底發虛,不敢與杜明雪對視,便隻低著頭猛喝茶,不理會禦花園內發生的事情。

平治帝卻是陷入沉思中,半晌不曾開口答複大長公主。

太皇太後靜坐席間,但凜冽的視線卻直直射向這個女兒,心底卻不免升起一抹哀戚,這個女兒此刻蹦達地越歡快,將來死的就越慘啊。

“姑母,此事需從長計議。燁世子是商王府的世子,他的婚事,應慎之又慎,也應率先詢問商王與王妃的意見。自是此時商王與王妃並不在京中,這道聖旨,可真不好下。”沉吟了片刻,平治帝說道。

聽出平治帝言語間的拒絕,大長公主眉頭猛然皺起,冷笑道:“皇上這是在怕什麼?難不成還怕本宮吞了你的國庫?”

“姑母何出此言?朕也隻是實話實說。”平治帝似是有些無奈,卻並未鬆口。

大長公主怒極反笑,突然對守在拱門口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開口道:“今日各國使臣皆在,也應讓他們見一見我們大夏的太子。”

語畢,平治帝頓時心生不好,正要命陸公公帶人阻止,卻不想大長公主早已布置好一切,一名婢女推著一架輪椅自入口處走了進來。

輪椅上坐著一名身穿明黃色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五官俊美,肌膚略顯蒼白,隻是神情呆滯,雙目毫無亮點,隻呆呆地看著禦花園的一切,時不時地傻笑幾聲。

看到此人,所有人麵色驟然一變,大部分人均是低下了頭。

而平治帝麵色極為難看,太皇太後則是鐵青著臉,禦花園中唯有大長公主一人勾唇淺笑。

“姑母,皇弟身子不好,您又何必讓他出來見風?”平治帝努力地克製著心頭的怒意,隻是在看到大長公主滿臉得意的笑容時,額頭的青筋卻還是突然爆了出來。

“來人,護送哀家的孫兒會長樂宮休息。你也隨哀家一同回去。”太皇太後麵露倦意,卻強勢地讓俞公公接手那名婢女手中推著的先太子,同時強命大長公主隨她一同離開。

“母後。”大長公主不依,但觸及太皇太後發寒的目光時,心底卻微微發怵,隨即被太皇太後帶來的幾名宮女架住,強拖著離開禦花園。

一場鬧劇,卻讓平治帝顏麵掃地。

雖說如今先太子已成廢人,平治帝這些年也並未在待遇上虧待先太子,但一國太子變成癡兒已成為各小國的笑柄。更何況,先太子是先變成癡兒,平治帝這才有機會登基稱帝,這極有可能變成他人策反平治帝的借口,怎能不讓平治帝惱怒。

望著被太皇太後強行帶走的大長公主,平治帝眯了眯雙目,忽而朗聲一笑,目光不經意間地掃了赫連昊德一眼。

禦花園內,因為平治帝這一聲大笑,僵持的氣氛漸漸轉暖,但經過方才的陣仗,眾人也失了飲酒的心情,紛紛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平治帝的表情,生怕再次震怒了皇帝。

“皇上,有密報。”觥籌交錯間,陸公公自外麵走了進來,在平治帝耳旁細語了幾句。

平治帝聽之,雖輕皺了下眉頭,但麵色卻未改,隻是似有若無地掃了宋培臣一眼。

陸公公會意,忙走下玉階來到宋培臣的身旁,將方才對平治帝說的話說與宋培臣聽。

話落,隻見宋培臣平靜的臉上頓時浮現錯愕之色,忙抬頭看向平治帝。

平治帝神色嚴肅,卻還是對宋培臣點了點頭。

宋培臣神色大變,忙起身對平治帝行了一禮,隨後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同時,宋培臣讓陸公公將宋夫人與玉輕塵從禦花園領了出來。

“相爺,出了何事?”宋夫人不明白,宮宴隻進行了一半,為何宋培臣讓她們提前退席離開。

宋培臣卻是麵色凝重,眉宇間漸漸帶著一絲焦急,卻並未開口解釋出了何事,隻領著宋夫人與玉輕塵一同離開皇宮,快馬朝著相府奔去。

馬車剛停穩,焦心等在相府門外的宋管家忙迎了上來,焦急道:“相爺,您總算是回來了。”

“南兒現在如何?”宋培臣麵色難看,想著方才從陸公公口中聽到宋南身受重傷時,宋培臣心底焦急萬分。

“什麼?南兒怎麼了?”聽到宋培臣對宋管家的問話,宋夫人立即走上前,搶著問道。

宋管家有苦說不出,看了眼宋培臣,隻能說道:“有幾個蟊賊偷偷溜進相府,不想被公子發現,雙方打鬥了起來,公子被那群蟊賊用劍刺中了胸口,此刻府醫正在全力施救。”

“什麼?”宋夫人驚叫一聲,眼前一黑,身子猛地往後仰去。

“夫人……”幾名婢女見狀,早已嚇白了臉色,手忙腳亂地跑上前從後接住宋夫人。

“我去看哥哥。”聽完宋管家的複述,玉輕塵臉上的血色褪盡,身影極快地奔入相府,朝著南園跑去。

宋培臣此刻已無暇顧及宋夫人,帶著從皇宮帶出的禦醫,一行人快速地進入相府。

南園內燈火通明,正屋內人影重重,人聲吵雜。

玉輕塵快步走入內室,一股血腥味頓時撲麵而來,玉輕塵的目光頃刻間投向躺在床上的人。

“小姐……”易風見玉輕塵進來,雙目赤紅地快步走了過來,卻趁著眾人忙亂之時將一方絹帕塞入玉輕塵的手中。

玉輕塵瞧著易風哭紅的眼,頓時意會,將手中的帕子在眼周擦了擦,一股辛辣的辣椒味頓時衝入眼中,眼淚眨眼間湧出眼眶。

“哥哥……”停不住眼中流出的淚水,玉輕塵此刻卻是不敢靠近床邊,望著躺在床上滿身是血的宋南,玉輕塵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地。

一隻大手卻在此時適時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玉輕塵紅著眼圈回頭,卻發現簡玨竟出現在此。

“不會有事的,禦醫來了。”簡玨扶著玉輕塵,低聲寬慰著她。

與此同時,宋培臣領著玉輕塵衝入內室,幾名禦醫急忙上前,齊齊為宋南把脈看傷口。

宋培臣則是麵色陰沉地負手立於床邊,不敢眨眼地望著床上胸口衣衫盡數被鮮血染紅的宋南,神情陰鷙可怕,仿若從黑暗中走出的閻羅。

幾名禦醫亦是感受到身後宋培臣所傳過來的壓力,僅僅一盞茶的時間,幾人的額頭上便已沁出了一層冷汗,唯有更加用心地為宋南看診。

隻是,幾個人輪番為宋南把脈,卻無人感受到宋南脈搏的跳動。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幾名禦醫隻能收手,隨後膽戰心驚地轉身對宋培臣說道:“宋相,令公子去了,您請節哀。”

“你胡說,我哥哥還活著。”玉輕塵搖頭大喊,推開扶著她的簡玨猛地跑到床邊跪下,拉過宋南的手腕親自把脈,隻是事實如此,即便玉輕塵再三確認,依舊無法改變宋南已死的事實。

“哥哥……”悲傷心頭,玉輕塵緊緊地拉著宋南的手,俯身在床邊傷心地哭泣了起來。

簡玨見狀,麵色難看,大步走上前,蹲在玉輕塵是身旁,將她攬入自己懷中,不斷地低聲寬慰著。

宋培臣則是滿目血紅,不發一言地瞪著眼前排排站的幾名禦醫,一字一句地開口,“給本相醫活。”

“宋相,這……”禦醫為難,人死如燈滅,哪有死者家屬說醫活便能夠活過來的?隻是,頂著宋培臣的壓力,幾人隻能再次轉身,又聚到床邊做著最後的救治工作。

“南兒呢?”宋夫人因方才的暈厥而姍姍來遲,隻是等待她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望著床上青春依舊但已經沒有呼吸的宋南,宋夫人麵色慘白,目光瞪向那群沒有將宋南救活的禦醫,正要上前質問,眼角餘光卻看到守在床邊的玉輕塵。

一時間,宋夫人怒上心頭,眨眼間衝到玉輕塵的麵前,看著這張與宋南一模一樣的麵孔,宋夫人指著玉輕塵的鼻子罵道:“你當初怎麼不隨你那個賤人娘一起去死?你娘將你扔下山崖,你怎麼沒有摔死?你為什麼要出現在相府?你一來,我的兒子就死了,你這個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

瘋狂的咒罵中,宋夫人猛地揮手便要朝玉輕塵的臉上打去。

一隻細嫩的手卻在半空中攔截住宋夫人揮下來的手掌,玉輕塵抬手握住宋夫人的手腕,目色冰冷,麵含冰霜,寒聲問道:“我娘?如此說來,宋夫人,您並不是我親生母親。依你方才的說詞,是你將我娘逼死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內室中一片寂靜,宋培臣猛地轉頭看向妻女這邊,沉痛的眼中閃過殺氣,而原本鬧騰的宋夫人卻突然醒悟過來,猛地閉上了嘴。

“說!否則我捏斷你的手。”玉輕塵卻容不得她裝聾作啞,手上的力道立刻加重,瞬間讓閉口不語的宋夫人痛呼出聲。

“輕塵,住手。”一夜間沒了兒子,此刻妻女又當眾上演反目為仇的戲碼,宋培臣已瀕臨發怒的邊緣,此刻見玉輕塵故意用力捏著宋夫人的手腕,而宋夫人更是不顧體統地放聲呼痛,宋培臣麵色鐵青、額頭青筋爆出,凜冽的目光一掃內室中其餘人,厲聲嗬斥道。

強忍著心頭勃發的怒意,宋培臣沉聲下命,“宋管家,你帶幾位禦醫先去廂房歇息。其餘人全給本相退出去。”

宋管家見宋培臣麵色極為不好,想著今夜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早已是一聲冷汗,此刻宋培臣發話,哪有不從的道理,忙領著幾位禦醫離開,臨走前亦是招手讓杵在內室的婢女們退出南園。

隻是玉輕塵卻並未聽從宋培臣的命令,手上的力道隨著宋培臣的這聲嗬斥再次加重。

“啊……”隻聽得宋夫人一聲尖叫,臉上一片疼痛之色,額頭已沁出了一層冷汗,身子更是因為手腕的劇痛而搖搖欲墜,險些有些站不穩跌坐在地。

“玉輕塵,你沒聽到我話嗎?”宋培臣見玉輕塵鐵了心要給宋夫人顏色看,麵色再次沉了幾分,音色中更是帶出了更多的狠辣,射向玉輕塵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厭煩。

“哼,殺母之仇不共戴天,父親這是希望我以德報怨?可惜,我不是養在深閨的小白花,還真容不下這等不共戴天之仇。宋夫人,你逼死我母親,我捏斷你的手,也僅僅隻是收回些利錢。”說完,內室中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喀嚓’聲,隨後一道尖銳地尖叫聲緊接而來,宋夫人瞬間癱在了地上。

宋夫人臉上血色盡失,癱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抖,眼中流出的淚與臉上冒出的汗混合在一起,融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一時間狼狽至極,右手腕上傳來的劇痛卻又讓她心中恨極了玉輕塵,猛地抬起頭來,雙目滿是怨毒地盯著玉輕塵,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小賤……”

“宋夫人,您剩下的一隻手,也不想要了?”難聽的謾罵尚未說出口,內室中響起簡玨陰冷的聲音。

宋夫人隻覺一道冰冷如寒冰的視線瞬間穿透到她的身體內,視線微移,卻見簡玨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宋夫人心頭猛地打了個寒顫,不甘不願地改口道:“我何時逼死你娘了?是那個賤人自己跳崖的……”

隻是,宋夫人的話再次被打算,宋培臣一個箭步上前,猛力將癱坐在地上的宋夫人拉起來,疾言厲色道:“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南兒屍骨未寒,你在他的遺體前說這些事情做什麼?”

“南兒?哈哈哈……”卻不想,宋夫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原本惡狠狠瞪著玉輕塵的視線驟然轉向宋培臣,眼底一片淒楚與怨恨,指責道:“他不是我的兒子。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你憑什麼記在我的名下?而我卻被那個賤人害得自此不能再有自己的兒子,你憑什麼讓我幫那個賤人養孩子?死了好,最好死透死絕了,哈哈哈……”

宋夫人用僅剩的左手緊緊地拽住宋培臣胸前的衣襟,一麵咒罵著宋南母子,一麵指責著宋培臣,言語間已有點語無倫次,觀其麵相與神誌,顯然已有些癲狂。

宋培臣麵色緊繃、雙唇緊抿,雙手用力地握住宋夫人的雙臂,防止她做出更丟人的事情,同時出聲對外麵喊道:“來人。”

“相爺。”伺候在外間的婢女趕忙走了進來。

“將夫人帶下去休息。”說著,宋培臣右手作出手刀的姿勢,在宋夫人的肩胛骨用力地打了下去,原本癲狂的宋夫人突然如斷線的風箏般,兩眼一閉、身子軟軟地往後倒去。

宋培臣將她交給婢女,顧不得傷心宋南之死,又將注意力放到始終陪伴在玉輕塵身邊的簡玨,麵色不善道:“此乃相府家事,寧郡王是否避嫌?”

見宋培臣趕人,簡玨的身軀卻是紋絲不動,挑眉看了眼宋培臣,又目睹了相府方才的亂象,簡玨冷笑道:“輕塵是本王的未婚妻,她的事情,自然是我的事情。既然輕塵的生母並非這位宋夫人,宋相是否告知真相?否則,本王一一查了出來,想必這並非宋相願意看到的吧。”

聞言,宋培臣雙目半眯,危險地打量著長身玉立的簡玨,冷哼一聲,反問道:“寧郡王這是在威脅本相?”

簡玨聽之,冷冷一笑,同時伸手扶住玉輕塵,冷肅道:“本王隻是不希望大婚之日拜錯了長輩而已。既然宋夫人已親口承認,宋相何不說出真相。隻是,本王細觀宋夫人方才的德行,當真配不上當朝一品誥命夫人的品級,這等心如蛇蠍的女子,宋相還是早做打算吧。”

言下之意,便是簡玨不承認宋夫人的身份,亦是在給宋培臣施壓,讓其將宋夫人處理了。

宋培臣聽之,猛地皺起眉,卻轉而看向玉輕塵,問道:“輕塵,你認為呢?”

“血債血償!”玉輕塵毫不猶豫且堅定無比地吐出這四個字,隨即抬眸直直盯著宋培臣,等著他開口說出生母之事。

宋培臣見玉輕塵神情堅定,又想起方才宋夫人大吵大鬧之事,心底對宋夫人生出更多的厭棄,頓了頓,開口道:“你與南兒的生母的確不是瑤兒的母親。你們比瑤兒大了一個多月出生,瑤兒的母親知曉此事後,遂帶著人尋到你母親的住處,搶了南兒。你母親當時抱著你逃了出來,卻被瑤兒的母親逼到了懸崖邊,你母親隻能帶著你跳了崖。”

一段滿是血淚的往事,卻被宋培臣三言兩語帶過。

玉輕塵聽完心底頓時湧上怒意,渾身輕顫了起來,這對夫妻,男的搶占他人之妻,女的搶奪人家的兒子、逼死人家的妻子與女兒,好一對恬不知恥齷齪下賤的夫妻,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簡玨扶著玉輕塵,感受到她體內的憤怒,麵色也隨之一沉,再次開口,“宋相,本王不希望在本王與輕塵的婚禮上見到您的夫人。”

宋培臣見簡玨強硬的態度,神色亦是十分難看,轉頭看了眼已經沒有氣息的宋南,宋培臣滿麵陰鷙地離開了南園。

玉輕塵見宋培臣離開,忙抬步走到床邊,再次檢查起宋南的身體,同時不放心地詢問著簡玨,“哥哥身子如何?”

“放心,他隻是服用了假死藥,待發喪結束,這世上便不會再有宋南,女國卻會多出一名太子。”簡玨低聲說道。

玉輕塵輕點了下頭,雖早已知曉全盤計劃,但如今見宋南為了擺脫相府嫡子的身份,竟還要受這樣的罪,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難受。

一時間,相府嫡子去世的噩耗傳遍京城,而宋夫人亦是在當夜被宋培臣遣送到城外的別莊內,對外宣稱愛子去世傷心過度,遂去別莊養病,就連宋南的喪禮也沒有參加。

隻是,相較於宋南去世,更讓宋培臣焦心的是,十五那日本應是處置女國太子之日,卻不想從外麵闖進一群蒙麵人,宋南見有人侵入相府,便領著相府家丁與之對打,最後宋南中劍身亡,女國太子不知所蹤。

這段日子,宋培臣不斷派人出去暗查此事,卻絲毫沒有頭緒,讓他越發深覺此事已被人察覺。

與此同時,宋南去世當夜,一道聖旨卻從宮中發出傳往蔚山的大長公主府,平治帝下旨,將大長公主府的幽蘭郡主與端怡公主一同嫁給赫連昊德,並允許二人並嫡。

聽完太監宣讀完這份聖旨,大長公主一時怒火攻心,竟當場吐血暈厥了過去。

待她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黃昏,床邊則守著幽蘭郡主、許炎周、許嫣兒等人,而此刻傳旨的太監也因大長公主府無人接旨而依舊待在府內。

大長公主麵色蒼白,原本保養得宜如年輕女子的臉龐竟在一夜之間生出了許多的皺紋來,絲滑如黑緞的青絲也在鬢角染上了點點風霜,大長公主躺在床上,拉過許炎周與幽蘭郡主二人的手,堅定道:“平王不仁,那就休怪本宮無義。”

這麼多年過去,大長公主心中始終沒有承認平王是皇帝的身份和事實,此刻更是當眾喊出平治帝當日還是王爺時的封號。

“祖母息怒,小心身子。”幽蘭郡主半蹲在床邊,看著為她抗旨的祖母,心底感動,更加擔憂大長公主的身子。

大長公主看著自小被捧在手心中的幽蘭,勉強露出一抹慈愛的淺笑,眼神卻是無比堅定,對一旁的許炎周下命,“炎兒,咱們大長公主府準備籌謀了二十年,如今該是讓天下還我們一個公道了。他想拿你妹妹報複本宮,休想。”

許炎周麵色肅然地聽著大長公主的話,保證道:“祖母放心,孫兒定會保住妹妹。”

聞言,大長公主卻是搖了搖頭,再次強調道:“不僅僅要保住你妹妹,而是要奪回那張九龍寶座,隻有你坐上去,才能永久地保護你妹妹。”

“是!”許炎周慎重地點了點頭,遂交代幽蘭郡主與許嫣兒好生照顧大長公主,自己則快步走出內室。

大長公主府強留下前來傳旨的太監,於大夏朝三百零九年十月初十,打著清君側的名號起兵謀反。

平治帝得到這個消息時,許炎周率領的大長公主府軍已攻下了二幾座城池。

平治帝看著眼前如雪片般傳入宮中的奏折,神情冷靜不見半絲慌張,隻下了兩道聖旨。

一道是讓羽林軍副統領龐琛明領著一萬羽林軍前往匈奴、女國等使臣下榻的驛館,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另一道則是讓簡玨領兵平複叛軍。

簡玨接到聖旨前已一身戎裝坐在簡王府內,待宮人宣讀完聖旨,簡玨立刻起身前往城外點兵出發。

許家軍勢如破竹般的攻城掠地,在簡玨加入這張戰爭後瞬間被打破,簡玨以極快的用兵手法一一收服失地,將許家軍最後逼到了一座小城鎮中,最後破城生擒許炎周,將其帶到了金殿。

大長公主府的起兵隻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便被攻破,成王敗寇,大長公主府內連同大長公主盡數被押到了皇宮,等候平治帝的審判。

“皇上,太皇太後來了。”平治帝卻是忙於政事,並未立即審判大長公主府眾人,此刻正在上書房批閱奏折,陸公公卻悄聲來到身旁,低聲提醒道。

聞言,平治帝書寫的手微微一頓,繼而抬起頭看了陸公公一眼,這才將手中毛筆擱下,起身走下玉階迎向已經走進來的太皇太後。

“皇祖母怎麼來了?”對於太皇太後此行的目的,平治帝心中已猜出。

太皇太後麵色平靜,讓人瞧不出半點異樣,抬眼看了看沉著的平治帝,太皇太後微歎口氣,開口道:“皇上,你姑母,就交給哀家處置吧。她畢竟是你的姑母,此次犯了錯,但當初你父皇能夠繼位,你姑母也是立了功的,她的死,就交給哀家吧。”

太皇太後深知平治帝雖表麵平靜,但心中早已恨極了大長公主,因而太皇太後率先說出她對大長公主最後的處決,想要的不過是讓大長公主死得有尊嚴些。

平治帝聽著太皇太後的話,即便心中不願,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不得已地點了點頭,“那一切就有勞皇祖母了。”

太皇太後這才勉強露出一抹淺笑,由俞公公攙扶著離開上書房。

長樂宮中,大長公主一頭已經灰白的長發淩亂地披散了下來,一身宮裝因從蔚山一路步行至此已是髒亂不看,腳上穿著的布鞋更是磨破露出了腳尖,早前那張盛滿盛氣淩人的臉上,此刻已被死寂填滿,跪在太皇太後的麵前,眼神呆愣地看著俞公公手中捧著的托盤沉默不語。

“欒兒,你這是咎由自取。”太皇太後看著殿上跪著的大長公主,沉痛地開口。

隻是大長公主卻看不到太皇太後眼底的傷痛,麵色坦然道:“母後,成王敗寇,兒臣並不後悔。兒臣在駙馬當年險些遇害時便已有了這樣的念頭,籌謀二十年,能夠攪得平王手中的江山一片大亂,兒臣欣慰。”

“你是隻想單單攪得江山不穩,還是想改朝換代讓許家坐上皇帝的寶座,你以為哀家不清楚?”太皇太後見她死心不改,直言指出大長公主的野心。

“哼,母後既然看得這般清楚,又為何要問兒臣?我隻恨沒有手刃平王小兒,讓他還能繼續坐在那張九龍寶座上,實在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大長公主麵上不見半絲懼色,卻是越發發狠地恨起了平治帝。

“混賬東西!”卻不想,大長公主此言卻惹怒了太皇太後,隻見太皇太後拿過手邊的茶盞,便朝著大長公主的麵前砸去,痛心疾首地指責道:“欒兒,你糊塗啊。此刻匈奴女國在大夏作客,你想讓外族趁虛而入嗎?到時候就算你手刃了皇帝,你以為你能應付滿朝文武百官?你以為以許炎周的領兵能力,能夠抵禦虎視眈眈的匈奴?你以為你這次起兵為何這麼快便被皇帝鎮壓?那是因為皇帝早已將大長公主府的一舉一動看在了眼中。他這些年對你恭敬有加,對你的百般刁難為難一笑置之,你當真以為他對你不計較?他都記著呢,不光他記著,他也讓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著,看著你恃寵而驕、看著你驕陽跋扈、看著你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天下百姓的死活,而他卻隻讓所有人看到他對你對大長公主府的皇恩,他憋著一口氣,直到今天才爆發,你以為就算你將他拉下皇位,許家就能坐穩?欒兒,你太天真了。”

太皇太後不想大長公主死得不明不白,遂在她死前,將以前不曾說過的話點明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

果然,大長公主聽完,麵色更見蒼白,原本挺直跪著的身子突然癱軟在地,再無往日的氣勢。

“喂她喝下吧。”太皇太後閉目咽下眼底的淚水,揮手讓俞公公將手上捧著的那被毒酒喂給大長公主。

俞公公見太皇太後當真是傷了心,心底微歎,捧著那被毒酒走到大長公主麵前,親自喂大長公主喝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大長公主便在太皇太後的麵前咽了氣。

“著人為她梳妝,派人通知皇帝,說大長公主去了。”太皇太後看了大長公主最後一眼,滿心傷感地獨自回到寢殿。

第二日,平治帝下旨,大長公主府因早些年對朝廷有功,因而除去嫡支盡數斬首,其餘人等全部流放三千裏。

聖旨一出,百姓們紛紛稱讚平治帝以德報怨,乃一代明君。

隻是,正當平治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達到頂峰之時,一張蓋有二十年前平王印章,且與匈奴秘密打成協議,陷害簡王與王妃等人的契約卻從漠北一路流傳到了京城。

這份契約被人重製了幾萬份,大夏的每座城池均被貼滿,契約上不但有當年平王的簽名還有平王的私印,更讓人吃驚的是,契約上竟還出現了當朝宰相宋培臣的簽字與印章。

一時間,大夏朝掀起一股反皇甫皇朝的聲討浪潮。

而其中則以文人學子的口誅筆伐最為誅心,直將平治帝與宋培臣罵做陷害忠良的賣國賊,更有許多夜路軍從此期間冒了出來,紛紛想取皇甫皇朝而代之。

隻是,在百姓中呼聲最高的,卻還是簡王府。

簡王府保家衛國,但帝王卻算計自己的臣子,害得簡家差點家破人亡,百姓提起此事,無一不是義憤填膺,恨不能衝進皇宮與相府,將這兩名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麵對遍地而起的暴民山賊夜路軍,平治帝最近始終處於焦頭爛額中,下命讓武將帶兵鎮壓這些暴民,但此舉落在百姓眼中竟成了暴君行為,讓平治帝有苦說不出。

眼見著暴民數量日益增多,大夏國內原本平和的場麵被打破,多地出現哄搶糧食、殺人截貨的事情,一時間大夏民聲怨道,文人學子更是統一筆伐,聲討平治帝種種行徑。

而一直被帝王壓製的四大藩王府,此時卻團結一致,共同抗敵,漸漸穩定了大夏國內的情況,但寧郡王卻在穩住局麵後,並未將暫時占領的城池歸還朝廷。

平治帝剛解決了暴民的事情,卻又要麵對勁敵四大藩王府,連夜召集大臣商議對策,雙方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

隻是,此刻輿論卻早已偏向了四大藩王府,尤其在尉遲鋒祖父家,江南大儒尉遲家的輿論主導下,更是將簡玨身世渲染地可歌可泣,讓人心生敬佩。

四大藩王府與朝廷一戰,持續到大夏三百一十年秋,最終以朝廷的落敗而告終,平治帝與宋培臣被幾萬衝進皇宮的簡王軍拉到菜市口,當著京中百姓的麵斬首示眾,以慰簡王夫婦在天之靈。

而對於曾經的相府嫡女玉輕塵,因她與寧郡王有婚約在身,加之她現今已是湛王府義女,因而並未被波及。

待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則麵對選出新一代君王的難題。

四大藩王能夠團結一致對外,便是因為這一碗水端的平,如今皇位隻有一張,卻有四座王府,僧多粥少,難以調勻。

而最終坐上皇位的,則是寧郡王表哥尉遲鋒。尉遲鋒母族握有兵權、父族乃文豪,自身又是戰功赫赫,由他登上皇位,倒是少了許多的阻力。

尉遲鋒成為新君,改國號為大周,稱元帝,封賞四大王府王爵世襲罔替。

待大夏境內恢複如初,已是大周一年冬至。

這一日,乃簡王府大喜之日。

等候了整整兩年,如今已是寧王的簡玨一身紅裝騎在駿馬上,滿麵春風地領著身後的簡王府侍衛往湛王府行去。

如今的湛王府內張燈結彩,湛然候在新嫁娘的院子外頭,等著媒人喚他進去背新娘出門。

宋南如今已是女國太子,自然不能以哥哥的身份背玉輕塵出門,隻能作為貴賓在堂上觀禮,因而,湛然作為義兄,此事非他莫屬。

“郡王,請進,小姐已經準備好了。”水綠在一片混亂中提著裙擺跑到湛然的麵前,快言快語地提醒湛然。

湛然一身天青色長袍,麵色一如往昔的溫潤如玉,對水綠稍作點頭,便立即快步跨入院中,朝著院中最熱鬧的屋子走去。

內室中一片歡聲笑語,唐悠然守在玉輕塵的身邊,時不時說些逗趣的話,借以消除玉輕塵的緊張。

湛然步入內室時,玉輕塵的頭上已蓋著繡有鴛鴦的大紅頭巾,隻是那一身燦爛的大紅,卻讓湛然頓覺刺眼。

“見過堯郡王。”眾人見湛然到來,紛紛閉口起身行禮。

湛然麵帶苦澀地點了點頭,徑直走到玉輕塵的麵前緩緩半蹲了下去。

媒婆見狀,忙與水綠二人扶著玉輕塵趴在湛然的背上。

湛然隻覺玉輕塵柔若無骨的身子貼上了自己的後背,心底頓時掀起一片漣漪,隨即反手將玉輕塵穩穩地托住,這才直起身子,背著她一步步往外走去。

而此刻的湛王府門外卻是一片熱鬧,湛子慕與沐清一沐靖一堵在湛王府大門口,不讓簡玨領來的新郎團進入。

沐清一沐靖一兄弟二人刁鑽,出著各種為難簡玨的問題。

簡玨麵沉如水,平靜的雙目中卻隱隱露出一抹不耐,難怪今日並未在簡王府看到沐清一沐靖一二人,原來這對兄弟是專門跑來湛王府為難他了。

隻是,湛然以為有這對兄弟幫忙,自己就會臨陣退縮了?可笑!

簡玨眼角餘光掃了身後側一眼,原本靜立於他身後的商之燁商之隱齊齊上陣,竟當眾與沐清一沐靖一對打了起來。

原本喜氣的好日子,兩府世子郡王竟在湛王府門前大打出手,讓前來圍觀的百姓紛紛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不知這到底上演的是哪一出戲。

四人打得難舍難分,簡玨則趁機舉步上前,步步逼近始終靜立於門前的湛子慕,淡聲問道:“慕世子這是想看本王卸了湛王府大門?”

湛子慕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簡玨,簡玨雖麵無表情並未露出凶惡之色,但這些年從戰場浸染的殺氣卻在這一刻從他的體內釋放了出來,竟讓原本守在自家世子身後的湛王府侍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隻留湛子慕一人麵對凶神惡怕的簡玨。

湛子慕望著這樣的簡玨,心底隱隱有些後悔在此為難他多時,但自家弟弟頭一次請求自己幫忙,他自然不忍見湛然失望,隻能硬著頭皮杵在原地,堅定道:“寧王,輕塵如今可是湛王府義女,她從湛王府出嫁,我們作為她的娘家,難道沒有資格為難一下你?連這樣的事情都不能忍受,本世子當真懷疑你是不是真心對待妹妹。”

簡玨聽之,心算著湛子慕口中的為難,這可已經為難了近一個時辰,隨即露出一個挑眉的動作,沉聲下命,“袁天,帶人撞開湛王府大門。”

“是,王爺。”袁天得命,早有準備地帶著一眾上過戰場的兄弟,扛著木杆朝著湛王府結實緊閉的大門撞去。

震天的撞擊聲源源不斷地傳來,在眾人皆受不了著震耳欲聾的聲音打算逃離此處時,湛王府大門應聲而倒。

簡玨不顧湛子慕發黑的臉色,徑自越過他走入湛王府,徑直往喜堂走去。

隻是,待來到喜堂,卻發現喜堂空無一人,堂上隻留有一封信。

接過袁天遞過來的信件,簡玨展開閱讀,麵色驟然一沉……

湛王府後院,湛然背著玉輕塵慢慢地自閨房走出院落,一步接著一步,湛然走得雖慢卻極其穩。

隻是,玉輕塵心頭卻劃過一絲異樣,隻覺方才震耳欲聾的鼓樂聲,卻在湛然這一步步的行走中悄然遠去。

玉輕塵抬手用力撤下頭上的喜帕,抬頭往四周看去,卻發現湛然竟帶著她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而坐落在院落正中央的正堂中卻擺著拜堂所需的一應物件,隻是此處除去他們二人卻空無一人。

玉輕塵輕蹙修眉,身手極快地自湛然的背上跳了下來,後退三步,眼底露出不解之色,出聲肯定道:“這不是我與簡玨的禮堂。”

湛然見她這麼快便察覺出異樣,眼中露出讚賞,視線環顧四周,看著滿目的大紅綢緞與喜氣洋洋的‘囍’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淡淡地開口,“這是我與你的喜堂。”

聞言,玉輕塵麵色微沉,轉身便往入口處走去。

“輕塵。”湛然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心口仿若被利刃割破,疼痛難忍,卻還是出聲叫住玉輕塵,“我給簡玨兩個時辰的時間,他若沒有尋到這裏,今日便是你我大喜之日。”

玉輕塵聽之,背對著湛然的臉上劃過一抹譏諷,繼而轉身冷笑著開口,“我們憑什麼應下你的戰帖?即便他今日尋不到這裏,我也絕不會與你成親。”

湛然柔和的目光卻是癡癡地盯著玉輕塵今日盛裝打扮的嬌顏,珠玉在前,卻不屬於他,湛然心中發苦,卻還是堅持道:“既然你篤定自己不會嫁給我,又何必急著離開?何不看看簡玨何時能發覺新娘不見了,何時又能尋到這裏?輕塵,公平些,我不想看著他毫無阻力地將你從我手中牽走。”

湛然一席話,讓玉輕塵抓住了其中的重點,又見湛然眼底閃過一絲狡猾之色,玉輕塵原本略顯緊張焦急的心情盡數平息,看來這次湛然從婚禮中將自己帶來此處,隻是想給簡玨點顏色瞧瞧。誰讓簡玨不但娶了自己,更讓湛然親口認下自己這個義妹,斷絕了他娶自己的所有後路呢?

思及此,玉輕塵心中隻覺好笑,想不到溫潤如玉心胸寬廣的堯郡王也有齜牙必報的時候。

“我賭他兩個時辰內定會尋到我,帶我離開。”玉輕塵信心滿滿地開口,轉身往堂內走去,走到桌前坐下,將手中的喜帕擱在茶幾上,自己則動手倒了一杯清茶,雙手捧著茶盞,盈盈目光卻是望著入口處。

湛然見狀,搖頭一笑,卻也跟著進入堂內,落座在玉輕塵的對麵,二人捧茶靜坐,隻等簡玨前來。

‘轟’,一聲院門倒地的聲音傳來,隻見堂外院落的景致瞬間發生了轉變,簡玨則一身紅袍走了進來。

看著眼前驟變的景色,玉輕塵心知湛然這是動用了陣法,將他與自己困在陣法中。若簡玨不懂陣法,此刻隻怕還如無頭蒼蠅般在湛王府尋找自己。

將手上的茶盞放回桌麵,玉輕塵嘴角含笑緩緩起身,盈盈美眸隻裝下簡玨一個人的身影。

而簡玨則是凶神惡煞地狠瞪了一旁依舊悠哉品茶雲淡風輕的湛然,隨即快步走到玉輕塵的身前,將喜帕蓋在玉輕塵的頭上,二話不說將佳人打橫抱起,再次又瞪了湛然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滿足了?”緊隨其後的湛子慕見自家王府又被簡玨砍落了一扇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又見湛然滿目含笑地走了過來,忍不住地輕聲問道。

湛然聽之,眯著眼睛笑了笑,點頭道:“滿足了。”

鼓樂聲再次飄入耳中,玉輕塵隻覺簡玨抱著他的雙手極其用力,讓她整個身子盡數貼緊他的胸膛,讓她沒有絲毫逃跑的機會。喜帕下的嬌顏露出一抹幸福的淺笑,玉輕塵放鬆身心,將頭輕輕地枕在身後的胸膛上,任由簡玨將她帶往未來。

離開湛王府,坐上花轎,一路上吹吹打打來到簡王府,左立行等人一早便已準備妥當,新郎新娘一到立馬命人放起了鞭炮,在一陣喧鬧祝福聲中,一對新人拜天拜地拜祖宗,最後被送入洞房。

“袁天,去告訴湛然,既然他這麼擔心本王婚後不善待王妃,那今日就請堯郡王等人為本王擋酒,免得日後本王想起今日之事會波及無辜。”語畢,簡玨將喜房內所有人趕了出去。

‘噗哧’聲自喜帕下傳了出來,顯然是玉輕塵在嘲笑簡玨的幼稚。

簡玨耳聰目明,豈會漏掉自己娘子這嘲笑聲?一個箭步走到床邊,簡玨緊挨著玉輕塵坐下,雙手輕抬揭下她頭上的喜帕,本想捉弄玉輕塵一番,卻不想入眼的是一張清麗絕倫的嬌顏,一時間將簡玨的魂魄盡數吸引了過去,哪裏還顧得上懲罰嬌妻?

看出簡玨眼中漸漸染上情欲之色,玉輕塵麵上微微一紅,在簡玨熾熱的視線中,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卻不想一隻溫熱的手卻在此時請握住她的下顎,將她打算轉開的臉再次轉而麵向他。

“娘子。”簡玨輕喚,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如往日那般故意的忽略,柔情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寵溺與愛意,似要將玉輕塵溺死在他的眼神中。

“嗯。”玉輕塵輕聲回答,水眸望著眼前俊美無儔的簡玨,略帶羞澀地回應著他的熱情如火。

“娘子。”簡玨卻似乎沒有過癮,執著地再輕喚了一聲,心底卻是早已樂開了花,玉輕塵是他的娘子了,不是其他人的,隻是他的。

玉輕塵見他一副執著呆傻的模樣,抿嘴一笑,紅著臉頰又輕聲回了一句,“嗯。”

“娘子,為夫餓了。”簡玨見玉輕塵麵若嬌花,再硬的心腸也早已成了繞指柔,輕抬起她的容顏,薄唇隻吐出這最後一句話便壓了上去。

唇齒相觸,口沫相溶,簡玨仿若著魔般急切地在那兩片香軟至極的紅唇上索要屬於他的一切,攻城掠地般地在玉輕塵身上印下他的記號。

“別,天還沒黑呢。”玉輕塵隻覺肩頭一冷,回神時已被簡玨壓在身下,原本好端端穿在身上的嫁衣早已被簡玨用內力震成了碎步,而她上身此刻則僅剩一件水粉色的肚兜。

看著外麵明亮的光線透過木棉紗窗灑入新房,玉輕塵忙抬起雙手抵在簡玨胸前,嬌喘著提醒道。

卻不知,她這一副含羞帶怯又嬌喘連連的神情加上身下嬌軀雪白肌膚配上水粉色肚兜的場景,更是激發了簡玨內心的欲念,原本僅剩的一絲理智也在注意到玉輕塵胸前那對被肚兜包裹住的玉峰時瞬間丟到了九霄雲外,簡玨猛地低下頭,堵住了玉輕塵還欲開口的小嘴。

直到玉輕塵快要窒息,簡玨這才念念不舍地為她渡了一口氣,轉而攻向其他地方。

一手扯開她頸後係著的絲帶,簡玨沿著玉輕塵修長潔白的脖頸一寸一寸往下吻去,右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她胸前高低起伏的玉峰,大掌罩著一隻玉桃,兩指隔著肚兜那薄薄的布料輕輕揉捏著那兩顆紅豆,在感受到身下人兒的變化後,簡玨喜出望外,更加賣力。

此刻的玉輕塵隻覺渾身虛軟無力,體內卻又有一股無名邪火衝上心頭,讓她整個人難受地低聲嗚咽了起來,修眉緊蹙,整張玉般的小臉也隨之皺了起來。

簡玨見狀,心中更喜,暫時停下攻勢,將唇抵在她紅透的耳邊,聲音低啞道:“輕塵,還想要嗎?”

聽著簡玨故意誘惑自己,玉輕塵滿麵漲紅,雙眸微微睜開恨恨地白了簡玨一眼。

卻不想,此時的她早已柔情似水,那一眼風情萬種,更是將簡玨心頭的火氣給盡數勾了起來,再也顧不得其他,簡玨扯掉斜掛在玉輕塵身上的肚兜,再次將頭埋了下去。

紅帳內,春宵依舊,旖旎風情、細細喘息……

年後,寧王攜寧王妃一同離開京城,前往北疆簡王府。

玉輕塵坐在馬車內,掀簾望著京城外的景致,隻見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白雪茫茫,純淨到了極致讓人身心舒暢。

“仔細眼睛。”一隻溫熱的大手卻從後往前蒙住了玉輕塵的雙眼,耳旁隨即傳來一陣熱氣。

“我知道了。”無奈,玉輕塵隻能放下車簾,專心坐在馬車內,陪著簡玨批閱北疆快馬送來的折子。

簡玨雖在看著折子,心思卻盡數遺落在玉輕塵的身上,見她心不在焉地泛著一本詩集,簡玨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哄道:“塵兒,你可知,在北疆可以在草原上縱馬狂奔,可以欣賞一望無垠的草原,可以恣意舒服地活著,還可以時常與女國太子見麵。”

果然,玉輕塵聽著簡玨說出這一句句極有誘惑力的話語,原本垂下的雙眸漸漸放出光彩。

“不過,對我而言,有你一個,便已是所有。”簡玨嘴角含笑,低聲專情地說著。

聞言,玉輕塵心口一熱,枕在簡玨肩頭,緩緩開口,“世道艱難,隻求與你共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