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決戰(2 / 3)

連玉人一劍刺向他胸前,又快又急,旁觀之人,都隱約能聽到劍氣割破空氣的聲音,卻不想在臨著顏聿幾寸處,乍然落空,也不見顏聿是如何躲過的,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劍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了連玉人的咽喉。倘若不是連玉人見機的快,恐怕這一劍便會刺破他的喉嚨了。

雙方拆了十幾招,秦玖便看出來了,連玉人顯然並非顏聿的對手。

就在此時,秦玖身後的天宸宗內,一陣喧嘩聲傳來。

秦玖循聲望去,見從身後的天宸宗屋舍中,從天而降無數黑甲勇士,而為首的那一人,竟是周勝。昨夜,那名來接自己的黑衣人說過,顏聿有自己的計劃。到了此時,秦玖方知,顏聿和連玉人在這邊單獨對決,暗中早已派人跟著潛伏在天宸宗的人從其他秘密途徑入了天宸宗。秦玖看到領兵之人是周勝還是十分驚訝的,周勝竟然是顏聿的人。天宸宗人俱是大驚,誰也不曾料到,這些人竟然從他們後方入了天宸宗。到底是天宸宗弟子,臨危不亂,立刻和周勝帶領的兵士們戰在了一起。

這邊連玉人發覺有變,很快便知曉到底是怎麼回事。冰坡之下,顏聿帶來的上萬兵馬整齊列隊,卻原來不論是顏聿還是這上萬兵馬,都隻是迷惑他的手段而已。

“顏玉衡,本宗小看你了。”連玉人看到自己後方已經戰成了一團,冷冷說道。

顏聿一槍刺了過去,長眸之中厲光乍現,“連玉人,真該感謝你的鐵滑車,否則我也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吸引天宸宗的視線。”

連玉人臉色蒼白,黑眸中忽有冷藍色的光芒閃過。

秦玖一眼瞧見,暗道不妙。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連玉人所修習了邪功,而且是最難對付的絕魂大法。這種功夫修習到第九重,一旦發功,功力會忽然增長數倍。連玉人武功本就絕頂,若是再增長數倍,那將是多麼可怕!

秦玖盯著地麵上不斷滴落的血痕,那是顏聿的血。因為用力,他腿上的傷口開始淌血了。方才雖然沒有實打實去挑滑車,而是憑著輕功去躲避,但到底是耗費了不少內力。如今又有傷,而連玉人很顯然,此時已經開始運用絕魂大法。

一顆心瞬間沉了下來,唇角輕揚,浮起一抹決絕的笑意。

連玉人一劍刺過,那強大的勁氣擊得地麵落雪好似浪濤般騰起,伴隨著他身形的躍起,直直向顏聿刺去。這一劍的威力極大,顏聿也察覺到了,並不敢直接去碰,隻得縱身躲開。

秦玖知曉這一劍連玉人已經用上了絕魂大法,看到顏聿已經躲開後。她飛身從斜坡上滑了下去,瞬間到了連玉人麵前。

“你要做什麼?”連玉人穩住身形,長眸淺眯道。

“宗主,我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要和宗主說!”秦玖勾唇而笑,鳳目微翹,媚眼含威。

“阿玖是真有話,還是想讓嚴王歇息一會兒,好包紮傷口啊?”連玉人撤了兵刃,慢悠悠問道。

秦玖嫣然笑道:“宗主,我確實有很重要的話要說。嚴王趁機包紮下傷口,宗主應也不會介意吧。”

連玉人冷冷一笑,轉首對顏聿道:“顏聿,就算你將天宸宗剿滅,我連玉人依然可以殺掉你。早晚也是一夜,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你暫且去包紮傷口,我和阿玖有話要說。”

顏聿低頭看了一眼不斷淌血傷口,知曉血不能再流下去了。恰好貂蟬和玉環已經從下麵趕了過來,遂退到一側,命兩人為他包紮傷口。

秦玖回首對顏聿一笑道:“嚴王,你可不可離遠一點,我有幾句重要的話要和宗主說。”

顏聿臉色白了白,眉頭皺了起來,“什麼樣的話,我還不能聽了。”

“怎麼,嚴王是不肯嗎?我和宗主說話,又不是打架,也不能嗎?你放心,宗主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還等著打敗你以後,將我娶回去呢!”她嫣然一笑,媚光四射。

顏聿長眸一眯,實在拿不準秦玖到底要做什麼。他生怕她將他支開,是要和連玉人拚命。但想了想,自己若是不趕緊包紮傷口,怕是也幫不上她的忙。

貂蟬小聲道:“王爺,傷口需要立刻止血包紮,連玉人暫時不會對九爺怎樣。王爺一會兒再打也不遲。”

連玉人眸中冷藍色光芒殞滅,雙目再次轉為瑩黑,他朝著秦玖一笑道,“阿玖,你是心疼為夫了嗎?”

秦玖臉色慢慢冷了下來,她抬手摘下頭上的鳳冠,端在手中打量了片刻,笑道:“連玉人,方才嚴王說我這鳳冠不好看,可否換一個。”

連玉人臉色乍然變得難看,“阿玖,這鳳冠是本宗千挑萬選的,他顏玉衡什麼東西,隻說一句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嗎?”

秦玖唇角笑意瑩然,眼角掃到顏聿已經退開,正被侍女圍在當中敷藥,“連玉人,你可曾聽說過,對女子而言,若是嫁給喜歡之人,便是沒有這些鳳冠霞帔,也是美的。嫁給自己不喜歡之人,縱是再是珍貴之物,看在眼裏,卻也是礙眼,這和嚴王卻是沒關係的。”

她說著,便將手中鳳冠向連玉人懷裏拋去。

連玉人軒眉一凝,一股妖異的寒氣充斥麵上。他伸手去接鳳冠,卻不防秦玖便在此時出手了。十二根繡花針,從秦玖袖中飛出,朝著連玉人激射了過去。

她的寬袖在她縱身躍起時,帶起來的淩厲的風將地麵上的雪蕩起一片。她在雪霧中乍現,雙手不斷彈動,紅色絲線從袖中不斷逸出。

連玉人伸出手中的劍,試圖砍斷那些絲線,卻驀然發現,這是徒勞的。就算南海鮫絲,在他的劍下,也不過是普通的絲線。而秦玖的南海鮫絲,早在她來到天宸宗時,他已經悄悄收走了。

眼前這些絲線,他可以確定是普通絲線,因為,這些絲線是秦玖從她所穿的喜服衣角上拆下來的。

可這些普通絲線,他竟然砍不動。

他抬頭看向秦玖,卻見她漆黑的眸中,紫光凜冽,讓那雙本就嫵媚的鳳目,透著一絲妖異。

凜冽寒風本是北風,可是秦玖的七尺青絲卻逆風紛飛。而她身上,凜冽的真氣仿若旋風般,自下而上,盤旋著將她一襲紅衣激蕩開來。此刻的秦玖,美得那樣冷酷那樣具有侵略性。

她鳳目淺眯,笑靨如花,纖白的手指中捏著一個花繃子,上麵數朵紅色曼陀羅在日光下燦然綻放,開得那樣悱惻纏綿,紅得那樣耀眼而妖異。

這一瞬間,連玉人仿若看到了開滿紅花的黃泉路。

連玉人肅然一驚。他知道,他以往也小看她了。他不敢大意,運起絕魂大法,冷眸之中,乍然間藍光迸發。

在他強烈的真氣縈繞之下,原本刺到他身前的繡花針瞬間改了方向,向四麵迸發而去。

他冷冷一笑,就算秦玖的補天心經練到了最高層,她也根本無法用繡花針突破他的真氣。

“阿玖,你若是喜歡,我便陪你過過招,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他的笑容凜冽逼人。

秦玖寬袖一揮,手中繡花針牽扯著數根絲線再次刺向連玉人身上數處要穴。連玉人冷笑著不動,揮動手中利劍,將所有繡花針全部擋住了。

“阿玖,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他話音方落,就覺得手腕處微微一痛。

手腕處沒有重要穴位,而所疼之處,也根本就不是穴位。他抬手去看,發現手腕處有一點血珠。有一點點疼,但並不太疼。

“怎麼回事?”連玉人驀然抬頭。

秦玖鳳目微眯,微一用力,手中針線一根根收了回去。她捏著花繃子在冰坡上翩然凝立,淺笑道:“沒什麼,隻是,有繡花針鑽了進去而已。”

連玉人大驚,這才感覺到,手臂的肌膚之下,仿若感覺到什麼東西,宛若遊魚般在他血管之中遊走。

他練了絕魂大法,一根小小的繡花針絕對不可能刺傷他的肌膚,就算是刀劍,若沒有過硬的功力,就算刺中了他,也傷不到他分毫。可是這根繡花針,卻輕而易舉傷了他。

到底怎麼回事?

他乍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看著她妖異的黑眸中那一抹淺紫,他忽然明了。

補天絕脈大法!

“你竟然練了補天絕脈大法!?”他震驚地說道,一臉的驚愣和不可置信。

秦玖幽冷一笑,“是的,就是為了最後對付你!”

“你,你,你……”連玉人伸手去捏手臂上的繡花針,卻在無知無覺中,不知它遊到哪裏去了。但是,他心裏非常清楚,這根繡花針很快便會沿著血管,遊移到他的心髒。

“這一次,我沒有刺中你的心髒,這一次,無論你的心髒長在哪裏,你也逃不掉了。”

全身血液歸於心髒,那根繡花針很快便會沿著血液流到他的心髒。

連玉人知曉自己大限已到,他指著秦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秦玖,你好啊,我低估了你的……狠心!”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秦玖這樣的狠心。是啊,她沒有料到她這樣狠心。不是對他的狠心,而是對她自己。

原來,她修習補天心經,隻是一個幌子。她真正練的,是補天絕脈大法。這種邪功,威力無窮,你修習了若是不用,便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但是,你一旦運用了這種功夫,那便是自己生命的終結。也就是說,這種功夫隻能用一次,它將人的所有功力和潛能在瞬間凝在一點,所以,那根繡花針才能無聲無息突破他的內力,傷到了他。

因為這種邪功會對人體的經脈造成極大的損傷,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施法者麵對的將是自己經脈寸斷而亡的結局。最恐怖的是,不會立刻就死,而是會生生忍受著筋脈一點點的斷掉,直到不久後死亡。

所以,這種邪功,雖是天宸宗的武功,且威力極大,但鮮少有人習練。連玉人甚至從來都沒有看過一眼這種功夫,但是,秦玖練了。

他從未想到,她對自己竟心狠至此。而他也沒想到,她會為了殺他,賠上自己的命,她到底,對自己,究竟有多深的恨和厭惡,他竟還曾妄想要得到她的心,如今想來,真是癡心妄想了。

他拄著劍立在那裏,望著秦玖嬌豔如花的容顏,忽然笑道:“這樣也好,也好!死在你手上,又由你不久來陪葬,我也不算太虧。既然生前不能做夫妻,那便到了陰曹地府再做。生前沒有征服你,死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放心,阿玖,我會在地下等著你的,我想筋脈寸斷的滋味比我這銀針刺心的的滋味要難受千百倍吧!哈哈!”

他仰首大笑,唇角一道鮮血蜿蜒而出,眯眼瞥見顏聿從坡下不遠處快步奔了過來,挑眉道:“秦玖,上一次刺殺,你為何沒用補天絕脈大法?你原本還是舍不得死的是不是?這一次,是為了他?你怕我殺了他?你竟然為了他,甘願去死。”

連玉人眸中光芒一黯,唇角笑容慘淡,“我到底……到底是輸給了他啊!我猜,你是不會把自己練了邪功舍命救他這件事說出來的吧。”

秦玖確實不想,卻沒想到被連玉人猜到了。她抖了抖手中的花繃子,臉色有些慘白。

連玉人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痕,輕笑道:“你放心,我還真不想替你說出去。”

顏聿看到秦玖和連玉人打了起來,便知不好。沒想到,他快步衝了過來,這兩個人卻停了手,站在那裏微笑著說話。

隻是,這兩人之前的氣氛卻是相當詭異的。

秦玖把玩著手中的花繃子,一雙鳳目卻是盯著連玉人,似乎他有任何異動,她手中的花繃子就會招呼過去。而連玉人,卻看著他,神情莫測。

“玖兒,你沒事吧!”顏聿說出這句話,多少有些後怕。方才在包紮傷口時,看到他們兩人動了手,他就生怕秦玖吃了虧,如今看她好好站在那裏,心中稍暗。

“我自然沒事,我們這不是在這裏好好說話嗎?”秦玖斜睨了顏聿一眼,便再次轉向了連玉人,“連玉人,白繡錦的武功以及易容術都是你派人所教,當初,她和嫻妃合作害了白家,也是你在暗中幫忙,對也不對?”

“對!都是我所做,否則,就憑白繡錦一人,她又能翻起多大風浪!”連玉人平靜地說道,“阿玖,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姑母白若衾不肯放過天宸宗,一心要除去天宸宗,我又怎會對白家手軟。”

“秦玖,你知道我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連玉人忽然問道。

秦玖搖了搖頭。

“除去白家之後,我才以蕭樂白的身份去了麗京。我隻恨自己去的晚,倘若我早去幾年,或許便能和白素萱相識。也說不定,我會因此改了主意,不會去對付白家。甚至許多事情都會改變,隻可惜,我終究去晚了一步。”他慢慢說道,心口處一痛,他知曉,是那支繡花針已經遊走到了他的心口處。“你何時知道我是白素萱的?”到了如今,秦玖自然不會認為,連玉人一直不知她是誰。

“我知曉你是白素萱,是在你絆倒了嚴閔之後。你忘記了嗎,那一夜,你被姚昔兒帶到了那處老宅,我忽然出現在那裏。那一日,我本是盛怒的,本打算殺了你的。可是,我看到你後,看到你那一背的傷痕後,我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我聽說你接下來要對付的是顏夙,要逼他謀反。我想,這太好了,終於,我找到繼續利用你的價值了。除去顏夙,也是我的心願。隻可惜,我最後錯算了顏聿,原本我也以為你支持的顏聿時一個扶不起的阿鬥,而我,最後還有一個林昭媛做最後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