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朔風殘陽(1 / 2)

番外 朔風殘陽

陽井鎮是北疆一座小鎮,人口並不多,但近來這裏卻極熱鬧。安陵王所率軍隊就在小鎮數裏外駐紮,平日裏,經常會有官兵來此地消遣,也帶動了此地的小買賣。比如街口一家賣羊湯的,自今冬起,生意就特別好。還有街尾那家胭脂鋪,常會有官兵過來,買一些胭脂水粉,送與自己相好的女子。

這日黃昏,羊湯鋪的老板娘劉二娘剛剛迎來了幾個喝羊湯的官兵,她殷勤地為每人端了一碗熱羊湯,頓時整條街上似乎都彌漫著羊湯的香氣。

“官爺,好容易又盼了你們來,香噴噴的羊湯,趁熱著喝。”劉二娘笑嗬嗬地打著招呼。

幾人接過碗,低頭喝了起來。這四個人是她這裏的常客,往常來了都是又說又笑,今日卻不知怎地都沉默著。若以前,這會兒怕早已經開始和劉二娘嬉鬧了起來。

劉二娘察覺有事,識趣地沒再去打擾他們。四人飲了幾口羊湯,其中一人便捶著桌子道:“這可如何是好,奔波了這幾日,還是尋不到藥材,回到軍中可如何交代。”

另一個官兵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噓了一聲道:“別亂說話。”

四個官兵這才沉默著呼嚕嚕喝完湯,扔下幾個銅板便自去了。

“官爺,慢走,常來啊!”劉二娘脆聲喊道。

打發走這幾個喝羊湯的官兵,看天色有些陰,街上行人也漸漸稀少,劉二娘便想著早點關門大吉。臨近年關了,家裏有些雜事總要忙活。她正要招呼自家男人關門打烊,忽聽得街上有人說道:“要一碗羊湯,半斤烙餅。”

這聲音很清脆,極是動聽。劉二娘探頭望過去,便見街上一匹瘦馬,那馬重重地噴著鼻息,顯見得是趕路來的,那馬有些疲累。馬上之人,更是風塵仆仆,身上所著衣衫沾滿了風塵,依稀看得出,是上好料子的衣裙。外罩的披風是一種白不白灰不灰的顏色,想必以前也是白色的,被北疆帶著塵埃的風一吹,就變成如此顏色了。

馬上之人似乎是一個女子,身材很窈窕,隻是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正趴在馬上捂著嘴不斷咳嗽,顯然是病了。咳嗽聲嘶啞,聽聲音絕不是方才說要喝羊湯的人。可是,這街上此刻除了這個女子,並沒有其他人,劉二娘不禁有些疑惑。正在張望著,就聽得清脆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碗羊湯,半斤烙餅。”

劉二娘驚了一跳,因為這一次她聽準了,聲音的確是從女子那裏傳過來的,可那女子卻明明還在咳嗽,顯然不是那女子說的。再仔細瞧了片刻,劉二娘方發現,女子肩頭上立著一隻白羽紅嘴的鸚哥兒,正神采奕奕地盯著她。劉二娘恍然大悟,原來說話的是鸚哥兒。這鸚哥兒會學舌,它說的,應該也是主人的意思。

劉二娘忙應道:“客人裏麵請,羊湯烙餅馬上就好。”

女子半晌方止住了咳,翻身從馬上下來,對劉二娘道:“老板娘,可否給馬喂些料?”女子的聲音並不清脆悅耳,好似放久了的胡琴發出的樂音,自帶著一股沙啞魅惑的韻味。

劉二娘忙接過韁繩,喚自家男人過來牽馬去喂料。女子自行入了鋪子,尋了一個靠裏的桌子自行坐下,劉二娘自去忙活。片刻便將一碗羊湯並幾個烙餅端了上來。

“姑娘這咳嗽可是著了冷風,喝些熱湯正好驅寒,說不定咳嗽就好了。”劉二娘殷勤地說道。她看得出來,女子似乎有病,臉色蒼白,眉眼間也帶著疲憊之色,也不知,這樣一個單身女子,何以要大冬天的趕路。

秦玖並不理會劉二娘探尋的目光,拿出錦帕淨了手,飲了口羊湯,抬眼道:“老板娘說得是,這羊湯做得確實地道,正好驅寒。”

“那姑娘就多喝些,一會兒我再給你添一碗,不收銀兩。”劉二娘透過羊湯氤氳的熱氣,似乎看到女子妖嬈的鳳目中閃過一絲淒婉,便忍不住說道。

秦玖看老板娘是熱心腸之人,不禁笑了笑,“不收銀兩卻是使不得。”

老板娘再掃了一眼秦玖身上的衣衫,皆是料子極好,依稀看得出還是嫁衣。這大冷的天,一個出身富貴的女子一個人出行,多半是逃婚。她腦中頓時自行虛構出一出戲碼了,富家小姐逃婚出走,到邊地去尋找自個兒的意中人。她的意中人嘛,多半是軍中之人。安陵王駐軍在此地,他軍中不乏出身名門的金吾衛。

“老板娘,安陵王所率的軍隊可是在此地不遠處駐紮?”秦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