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罷,遂坐下來目不轉睛地望向我。
我卻仍在細細咀嚼著“事了佛然去,深藏身與名“的瀟灑自然;以及“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的磅礴大氣;當然還有“誰能書合下,白首太玄經”的壯誌淩雲。
沉默良久。
我的嘴角漸漸上揚,忍不住拍手大笑起來,讚歎道:“好一首氣勢恢宏、胸襟壯闊的《俠客行》呀!”
白袍老人注視著我的眼睛,半晌,才終於會意地大笑起來,道:“小兄弟果然是機敏之人。看來,老夫已經無需多言了。”
我心裏自然清楚他在打什麼啞謎,隻不說出來,而是問道:“隻是,小人心中有個不情之請,萬望老先生能夠成全。”
白袍老人拱手讓道:“小兄弟但說不妨。”
我隨即說道:“小人在遇見鄭悅悅之前,一直和追風二人在林子裏摸索。隻是追風無意中冒犯了林中當差的一白色幽靈,兩個就林中交起手來,小人無能,把他兩個跟丟了。追風至今下落不明。老先生如肯行個方便,就請幫個小忙,將追風喚回小人身邊。若肯成全,感激不盡!”說著就學著古裝電視劇裏的樣子起身跪下行禮。
白袍老人忙扶住道:“老夫何德何能,敢當逸風兄弟行此大禮!既然已說出口,老夫怎會不幫呢?就請小兄弟放心,老夫這就派下人去,旬日之內,定能把追風安然無恙送到小兄弟眼前。”
我聽了大喜,立刻又恭恭敬敬作了個揖拜謝。
大家敘禮罷,白袍老人複又說道:“小兄弟這一路下來,也該解解乏了。”朝門外招手道:“給逸風兄弟備點好吃的。”轉身對我客氣道:“小舍寒酸,備下些粗茶淡飯與小兄弟道道乏,不成敬意,莫要見笑。”
這幽靈界雖說地心引力欠缺,走起路來有點不方便,但我的饑餓感卻也得意因此而混亂不已,本來感覺不到的,現在聽他這麼一說,肚子卻像被猛然提醒了一般咕嚕嚕地叫喚起來了。心裏自然巴巴的期待著那所謂的“粗茶淡飯”,卻也不免好奇地問道:“這幽靈界,一路走來我見到的情形都是遍地荒野,為何您這兒卻有茶又有飯的呢?”
白袍老人大笑了幾聲,答道:“小兄弟啊,我這幽靈界的豐富程度,卻是絲毫不遜色與你們人間。待你在這兒待得久些了,用不著老夫介紹,以你的機敏天資,自然能感知得到這個世界的奧妙和規律。”
我開口正要答話,隻見五六個白色幽靈簇擁著一張寬大的紅油圓木桌款款走進來了。
幽靈們把桌子擺在大廳正中的位置,緊接著,外麵又擁進兩個白色幽靈,各自扛著一張紅油木椅子進來,就桌子兩邊相對而放。
望著桌子上的菜肴,我頓時又驚又喜:一大堆山珍海味簇擁著正中的一盅十全大補烏雞湯,看著都讓人有點把持不住,更何況是正在饑腸轆轆著的我呢。
白袍老人捋著胡須,洋洋得意地笑著看我,擺擺手招呼道:“小兄弟休得見外。”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我就毫不客氣地大吃大喝起來。不管怎麼樣,先填飽肚子要緊麼!再說了,就算是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呀!
很快,大部分盤子都見了底。風卷殘雲,酒足飯飽之後,我才記起自己為了吃而失了麵子,隻好一邊拿口布擦擦嘴巴,一邊訕訕地向對麵的白袍老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