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伸出去的手便停住了,在半空中滯留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收了回去,看著林子墨那定定的眼神,尷尬一笑,說:“不用了公子,我自己也不是不能動啊,我自己喝”說著,就伸出手去那他手裏的藥碗。
林子墨看了看這苦藥最終遞給她,說:“慢慢喂你太苦不說,還很快就涼了,你一口氣喝下也好。”說著將藥碗遞給了月如。
月如接過去鬆了一口氣,微微側過臉將一碗藥幾口便下肚,卻因為這藥太過難喝差點再次吐了出來,知道林子墨將提前準備好的梅子一下子塞進她嘴裏,酸味遮蓋住那苦味,她才咽下了那惡心,捂著心口瞧著,滿心的感激他的細心體貼。
另一碗粥是很燙的,且放著涼一涼。
她嘴裏含著梅子,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
林子墨倒了一杯水過來給她,她端著喝了,坐著看窗口的香爐燃著嫋嫋的煙霧。
窗外有呼嘯的風聲,在這寒夜裏,寂靜的房間,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那風聲就知道,外麵一定是很冷的。
月如聽著聽著就紅了眼,看著放好杯子過來端著粥慢慢吹著的林子墨,覺得自己何其有幸,遇見他。
他長相俊逸儒雅,帶著一身的清雋貴氣,坐在她身邊的時候,身上隱隱飄過來的藥香,熏得她眼眶發熱。
記得那一年被喝醉的張齊拖進樹林裏的時候,也是冬天。
河邊都沒人了,無論她如何呼喊也沒人來救她,她帶著一身的疼痛回去路上,飄了鵝毛大雪,她滿身都是。
呼嘯的寒風裹著冰涼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她卻毫無知覺。
第二日楊蓮帶著聘禮來,她坐在屋裏的床上,卻像是坐在數九寒天的冰河裏
她眼淚落下來,呆呆的聽著外頭的風聲,看著他坐在自己的身前仔細的吹著粥,忽然便忍不住淚了。
“怎麼哭了?是不是疼?”他看著月如突然掉淚,心中有些慌,急忙坐近了一點,大手直接落在她額頭上,雖然燙,可是比在馬車上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於是便疑惑的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月如呆呆看著他,看著他臉上那焦急的神情,慢慢的笑了,擦擦淚,說:“我不是疼我就是,高興。”
“高興?”這下林子墨更是疑惑了,這身上受了傷還高興
“嗯,高興的。”她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掉,一邊噙著笑,一邊看著他碗裏的粥:“涼了嗎?我想喝了。”
林子墨看著她奇奇怪怪的樣子,一時間蹙著眉頭沒有在問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他拿著勺子遞到她唇邊,眼神不容置疑的看著她:“我來喂你。”
月如看著他定定的眼神,眼淚滑落,卻是那麼美,一身的較弱,哭的梨花帶雨,嗚咽著說:“我自己來”
他卻不容分說的將碗收回來,眼神堅定的看著她:“這粥很熱,我慢慢喂你,你也能省點力氣,別回頭傷口崩開了,又要遭罪了,我看著心疼。”
心疼他說看著心疼
月如低著頭,聞言身子一震,他最近,總是說這種叫人誤會的話她擦著淚,幽幽的抬眸看著他深邃的眼瞳,那裏麵的似乎有些隱藏的期待,她不敢認真瞧,忙低下頭說:“公子我真的餓了”
他聞言便笑,知道她又變成了膽小鬼,便再次將那勺子遞到她唇邊,說:“我喂你。”
月如眼眶紅紅,看著眼前的勺子,最終張開了嘴。
溫暖好喝的粥咽下去,她的眼淚卻越發止不住了,喝了幾口林子墨無疑凝噎的笑著看她:“這是這麼了?是嫌棄這粥不夠有味兒,所以掉點淚珠子進去當佐料嗎?”
月如搖頭,情緒噎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隻眼巴巴的看著他和那碗粥,他隻能無奈的笑,繼續喂她。
一碗粥下肚,她肚子舒服了,藥力也上頭了,昏昏沉沉的想睡。
林子墨扶著她身子慢慢的趴在床上,她臉紅撲撲的在枕頭上,沒一會便睡著了,眼淚,還掛在眼角。
林子墨伸手將那淚珠抹去,輕輕歎口氣湊近她,在她鬢邊輕輕一吻,低喃道:“以後,有我呢”
他知道,她那些過往在她心坎裏是深深的傷痕,一時間根本就無法抹去,他盼著她遺忘那些痛苦,卻知道也需要給她時間。
可是她總是不敢麵對自己的心意,哪怕她其實看得出來自己的心,她也因為那些她認為不堪的,痛苦的過去而一直不敢假裝她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心。他看的出來,她明白的,她其實是個聰明的女子,什麼都懂,可就是她不敢,她膽怯
林子墨輕輕將唇貼在她臉上,撫著她的秀發,感覺到她臉上熱熱的,輕輕一笑:“好好睡,我會一直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