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暗生(1 / 3)

情愫暗生

方瑾看向阿輝那張帶血的臉,他浮腫的雙眼勉強睜開看向她,那一眼讓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大腦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與阿輝的接觸不是一天兩天,但她一直都極其小心,袖子裏的手猛地在打顫,定定地與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再對視一眼。

她顫抖的手突然緊握成拳,微抬頭看向安胡閼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打顫,“這人是誰?我不認識,閼氏不滿我大可以一刀砍死我,不用找那麼多借口。”

安胡閼氏愣了愣神,她居然說不認識?

她不太相信,他們的來曆相同,一句不認識就能撇清關係,當她安茉兒是好騙的嗎?表情狠然道:“這不可能,方瑾,他是華國的密探,而你是華國人,你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現在就算是單於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方瑾“謔”地一聲站起來冷然地看著她,打斷她趾高氣揚的話,“看來閼氏是想置我於死地了?他是誰與我無關,沒錯,我是華國人,但來到胡國王庭並不是我的意願,而且我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拋棄我的地方而服務,這也要算到我的頭上?這人一看就是胡華混血兒,難不成胡國王庭的每一人我都有義務要認得?還是說我認得的人都是華國密探,既然這樣,那安胡閼氏也有可能是華國的暗探。”此時她的表情極為嘲諷。

在安胡閼氏身邊的老婦猛地跳起想要甩方瑾一個耳光,“在胡國王庭,沒人能這樣與閼氏說話的,你要記得你的身份……”

方瑾一把抓住老婦的手,狠道:“我就算是女奴,那也是單於身邊的女奴,打狗還要看主人,你這舉動分明就是沒有將單於放在眼裏。”

老婦聞言,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惡毒之色,這個華國女奴太囂張了,仗著現在是單於身邊的紅人就目中無人。

方瑾冷哼一聲將老婦甩到坐墊上,沒有弄傷她,若是弄傷了安胡閼氏身邊的人,那本來占的上風的優勢就蕩然無存,回頭兩眼盯著安胡閼氏。

“你!”安胡閼氏被方瑾一再搶白,頓時火冒三丈地看著她,這個低賤的華國女奴,居然敢不承認?現在連她身邊的人也敢給臉色,她猛然一腳踢向阿輝,“你說,她是不是你的同夥?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捏造來曆讓我信你,現在你犯到本閼氏的手裏,本閼氏饒不得你。”

阿輝勉強抬眼看了看方瑾清冷的麵容,“我……不認……識……她……”頓時,他的身子又遭到拳打腳踢,很快蜷成了一顆蝦仁。

方瑾至此才暗地裏鬆了一口氣,看到安胡閼氏的臉上五彩紛呈,上前走近她道:“我一心一意為閼氏辦事,閼氏這樣對我是不是不太公平?難為我得到了重要消息還想著第一時間來此稟報給閼氏知道,現在,我真的很失望,這就不再奉陪。”行了一禮準備離去。

安胡閼氏握緊拳頭,不管方瑾有沒有與這華國暗探勾結,她都本能的不喜歡她,“本閼氏準你走了嗎?方瑾,不管你現在在王帳那兒有多得寵,你都要記得你不過是一名女奴,而我才是單於的正妻。”冷冷一笑,“你以為單憑幾句意氣用事的話就能讓我相信你沒有勾結這個華國暗探,想要我信你就要拿出證據?”

方瑾的步伐猛地一頓,安胡閼氏說得沒錯,她再蹦躂也不可能與這閼氏相提並論,她還不至於眼光短淺地自視甚高,等的不就是這一句話?猛然回頭她的臉上卻是倔傲之色,“閼氏想我怎麼樣?”眼睛突然微眯,冷冷一笑,“閼氏要我證明自己不是華國派來的暗探,好,我就給證據閼氏看。”

她猛地拔出匕首,握緊在手,眼睛瞬間變狠,安胡閼氏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個方瑾要幹什麼?顫著手指著她厲聲道:“這是我的穹廬,不是你可以胡來的地方。”

一眾侍女都忙靠近安胡閼氏圍了起來,就怕方瑾會突然對閼氏不利。

方瑾的嘴角一勾,猛地衝向安胡閼氏,安胡閼氏及周圍的侍女都緊張起來,她們也趕緊拔出武器準備與方瑾對抗,警惕地看著這在她們眼中囂張至極的華國女奴。

在奔至安胡閼氏及眾侍女的麵前,她的步子突然一轉,轉向了那個癱在地上的阿輝,一把拽起他,在阿輝瞪大眼睛看著她,而眾人驚呼中,她的匕首刺進阿輝的胸膛。

鮮血湧了出來,濺得老高,方瑾的衣物上頓時灑滿了鮮血,就連不遠處的安胡閼氏潔白的華麗皮毛上也濺上了幾滴血花,“啊……”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麵,這個華國女奴一聲不吭地就將人殺了,實在太狠了,一時間,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方瑾手中的阿輝軟軟地的倒在地上,而她卻是一身鮮血地站起來,緩緩回頭看向安胡閼氏,那張精致美麗的麵容上也有幾滴血珠子,這樣的她看來十分的可怖,微微一笑,“閼氏可滿意我的證明?”

安胡閼氏沒見過殺了人還能如此從容淡定的女人,胡國女子重武,誰不會兩下子?但方瑾這個來自華國柔弱的女子卻能眼也不眨一下就將人殺死了,修羅二字突然出現在腦海裏,她塗滿丹蔻的指甲緊緊地抓住一旁的女侍的手,努力地維持閼氏的體麵,臉色一沉,“誰讓你殺了他的?”

“閼氏不是要我證明嗎?有什麼比殺了他更好的證明?閼氏這會兒又不信我了?”方瑾諷刺地看著她,“閼氏是想要與我到單於麵前辯個是非黑白嗎?那我奉陪。”

安胡閼氏一把甩開侍女的手,徑自坐回矮幾之後,喝了兩口香濃的奶茶,抬手示意人將這個晦氣的死人抬出去,“你說有密事要奏與我知,還不快說?”

方瑾暗暗地喘了一口大氣,總算是過關了,上前盤腿坐在安胡閼氏的對麵,她身上的血氣也直衝安胡閼氏的鼻端,故意傾身靠近她,看到安胡閼氏的眉頭皺成死結,心中突然一樂,在她不耐煩就要斥她退遠點時,她這才用近乎耳語道:“閼氏,三皇子準備動手了。”

安胡閼氏這時候顧不上計較方瑾身上的刺鼻的血氣,猛然睜大眼睛道:“他要行動了?”

“沒錯,這對於閼氏而言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方瑾在安胡閼氏的耳邊細細訴說,安胡閼氏的眼睛來回不停地轉動,手突然緊握成拳。

片刻後,方瑾坐回原位,安胡閼氏冷聲道:“你做得不錯,放心,事後自有我保你平安。”

方瑾行了一禮表示謝意,然後借口單於要找她,慢慢退出帳外。

在她走後,那老婦捧來新的衣袍侍候安胡閼氏換下那帶血的衣物,“閼氏,你真的打算事後還留她一命?依老奴所見,這個華國女奴不簡單,說殺就殺,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這樣的人不得不防。”

“我知道,等她為我辦完了事,我自不會留她。”安胡閼氏眼冒凶光地看著方瑾剛才坐過的地方,死人她不是沒見過,但是能讓她這樣受驚嚇的方瑾算頭一個,厭惡地看著她坐過的地方,“將這些墊子扔了,地毯也要全部換過……”

走出穹廬的方瑾回頭看了眼安胡閼氏的穹廬,身上的血腥氣直衝腦門,她的眉頭皺了皺,還是先回去換身衣物,今天不宜再到處亂跑,還是小心謹慎為妥。風吹起她的染血的衣物,目光淩利地看了看遠方,握緊了拳頭。

夜色彌漫的胡國實行天葬的地方,那禿鷹飛來準備吞吃那些腐屍,突然有人的身體動了起來,一群禿鷹飛了起來,男子的身體上插著一把匕首,咳了幾口血水,猛喘著氣,腦海裏卻是回蕩著她附在他耳邊低不可聞的聲音。

“阿輝,你給我聽好,我將傷藥暗中塞到你的衣物裏,這把匕首插的是你的心髒下的肋骨的縫隙處,他們抬你出去後,你即刻就離開,不要逗留,回去告訴荀將軍,胡國王庭的變亂就要到了,要他趕緊打到這兒來……”

他的手在衣物裏摸索著,很快就發現了方瑾塞給他的小瓶子,打開將藥粉灑到那傷口處,不敢隨意地將匕首拔出來,半晌後,努力地爬起來,步履蹣跚地在夜色中悄然離去,驚起一地的禿鷹飛了起來。

但在另一邊,呼延勃聽到加那隨意稟報方瑾的行蹤,聽來沒甚可疑之處,但在聽到她滿身鮮血的從安胡閼氏的穹廬裏出來,不禁猛然轉頭道:“你說她一身是血地離開安胡閼氏的穹廬?”

加那嚇了一跳,皇子怎麼如此在意這麼一件小事?“嗯,我遠遠地看到的是這樣,但因為關係到安胡閼氏,所以我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去打聽,隻是隱約知道今天安胡閼氏處置了一名近侍,至於是什麼原因我去打聽不出來,似乎閼氏有意隱瞞……”

呼延勃直覺此事不簡單,但一時間又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蹺處,站起來踱了一下步,然後道:“你去請安胡閼氏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問她。”

加那不太情願地應聲是,對於那個貪戀閼氏之位的女人他是厭惡透頂,隻因皇子沒有機會成為單於,她就毫不猶豫地舍棄了皇子嫁給大她好幾十歲的單於,這樣的女人真的很可惡。

翌日,加那一臉沮喪地出現在呼延勃的麵前,“皇子,閼氏她臨時被單於喚到王帳去了,她……”

呼延勃的眉頭一皺,安茉兒躲著他?臉色嚴厲道:“說重點。”

吞吞吐吐的加那在呼延勃的一喝下,忙道:“閼氏說這段時間為了避嫌,她是不會來見你,讓皇子不要在這個時候找她。”說完,偷瞄呼延勃的臉色,安胡閼氏的原話還要過份些,但他不敢全向皇子說。

呼延勃沒想到安胡閼氏居然拒絕來見他,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她會這麼急,莫非是父皇那兒有了什麼變化?“單於這段時日如何?”

“很好。”正提著籃子過來的方瑾笑道,看了眼加那,這個男人最近老是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早就暗中做著防備。

呼延勃揮了揮手示意加那離開,藍眸冰冷地注視著方瑾的麵容,“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皇子,這話是我問你才對,你讓你那個屬下偷偷地監視我又是什麼意思?”方瑾放下籃子,圈著雙手看著他,今天她在安胡閼氏的穹廬裏還看到這個人正在與安胡閼氏說話,想到昨日之事,她忙在一旁敲邊鼓,果然成功讓安胡閼氏為了避嫌拒絕見呼延勃。

兩人均冷冷地看著對方,半晌,方瑾冷聲道:“皇子,別讓我知道你派人在監視我,不然我就向單於建議處死你……”

“方瑾,你的腳邊有蛇。”呼延勃道。

“什麼?蛇?在哪?”方瑾嚇得往前跳了一大步,她最怕那些沒有腳的生物,尤其是這種吐信子的更是之最。

呼延勃的長手一伸,隔著木柱子一把攬住方瑾的柳腰,另一隻手則撫上她的脖子,笑得異常開懷地道:“我是騙你的,沒想到你這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居然怕蛇?你不知道有時候人比蛇還要恐怖嗎?說,方瑾,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瑾的耳朵在他的噴射的氣息下有些搔癢,他男性的氣息直衝她的鼻端,這種氣息不同於呼延讚,她微微有些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而怕她會溜而緊攥著她腰的呼延勃也感覺到她的扭動,藍眸不由得沉了下去,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她身上那峰巒疊嶂的部位,喉結動了動。

無疑,方瑾是一個很誘人的女人。

方瑾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就這樣輕易地犯在呼延勃的手中,實在是奇恥大辱,美眸抬上看著他深沉的藍眸,“如果我告訴你,閼氏準備要我的命,你信不信?”

她的聲音一出,呼延勃立刻從那迷離的氣氛中回過神來,俊臉上不由得紅了紅,他怎麼受她的氣息蠱惑?眼眸清明了許多的看著懷中這張嬌俏的容顏,“她會要你的命?”

“有什麼出奇的?皇子,你以為我的身上為何有血水?”方瑾突然一把扯開衣袍,袍子下的身體布滿了傷痕,看起來是新傷,“你不就是因為你那侍從看到我穿著染血的衣物而懷疑我嗎?這就是真相。閼氏最近失寵於單於,她將火撒到我的身上,故而用鞭子淩辱我,這就是你愛著的那個叫安茉兒的女人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