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寧成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本來這次來遙城想帶若詩去那兒吃飯的,誰知聽宋頌說她出差了。不過沒關係,我馬上也要去海城,我跟她啊……真的是很有緣分。”
“的確。”秦享輕哼一聲,聲音平淡無奇,“孽緣也算。”
閆寧成望著他的背影,喊道:“秦享,公平競爭吧。”
宋頌坐在秦享的車上,一路不敢說話,好不容易到家了,趕緊主動請纓做晚飯。秦享換好衣服,去開冰箱拿菜。
冰箱上貼著一張便箋,一看就知道是方若詩走之前留的。他這幾天忙得昏天黑地,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空關心冰箱。字條應該是她出差之前寫的,告訴他:“做了筍子燒牛肉放在冰箱裏,你回家可以煮麵吃,麵在櫥櫃左起第二個抽屜裏。”
語氣很平淡,似乎還有些公事公辦。但秦享知道,頭一晚他們剛剛起了一點兒小摩擦,方若詩心裏別扭。可秦享不得不承認,她默默無聲的叮嚀是他最眷念的溫柔。
他收起字條揣進兜裏,端出滿滿一盆筍子燒牛肉,嘴角不可抑製地揚了起來。
宋頌愁眉苦臉地走出來:“姐夫,你這兒什麼也沒有,今晚我們吃啥?”
秦享把密封盒遞給他:“牛肉麵會做嗎?”
宋頌揭開蓋子,高興得吹了聲口哨:“呦嗬!筍子燒牛肉啊!馬上就做!”他邊往廚房走邊問,“麵在哪兒?”
“你看看櫥櫃左起第二個抽屜。”
“得嘞!”
宋頌把麵扔進開水鍋裏,再把牛肉小火咕嘟熱著。麵條澆上筍子燒牛肉,再撒上蔥花,別提多香了。
宋頌坐上飯桌,一個勁兒地問秦享:“姐夫,怎麼樣?是不是很美味?我的手藝不錯吧!”
秦享捧著碗,慢條斯理地吃著,也不說好吃不好吃,隻丟給他一句話:“比你姐差遠了。”
“那你還吃得這麼香!”宋頌一口麵條嗆在喉嚨裏,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姐夫,你真知道閆寧成嗎?”
“知道。”
“我姐告訴你的?”
“嗯。”
“主動交代曆史問題,我姐真是奇女子啊!”宋頌不由得稱讚。見秦享又恢複了平易近人的溫和氣質,他又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個問題,“姐夫,反正我姐不在,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介不介意?”
“我說不介意你信嗎?”
“信,咋不信啊!”
“沒什麼好介意的,”秦享吃完最後一根麵,放下筷子,“人生就是不斷試錯才知道什麼是對的。”
宋頌默默地送上了自己的大拇指。
“你洗碗吧,我訂了機票去海城。”秦享說著,把錢包、手機和鑰匙收進包裏,“你今晚想住這兒或者酒店都行。”
“什麼情況?”
“我走了,車在樓下等。”
“你是去找我姐嗎?”
“你說呢?”
“你什麼時候訂的機票?”
“你煮麵的時候。”秦享拉開門,回過頭來,“另外,管好你的手機,不該通風報信的時候要學會裝傻。”
宋頌看著秦享關上門,默默地放下了手上的手機。
今晚,海城的月色很美,方若詩和王曉晶把筆記本電腦搬到了陽台上,一邊欣賞著無邊的海景和月色,一邊趕著工作。
門鈴響了,王曉晶跳了起來:“啤酒到了,噢耶!”
聽著玄關傳來的交談聲,不像是送酒來的服務生,方若詩朝門廳望去,是樓層管家。不一會兒,王曉晶拎著兩瓶啤酒和一袋子東西走了回來,調侃道:“買啤酒送海鮮,多稀奇!”
“送海鮮?”方若詩滿臉問號,看了一眼外賣袋,上麵碩大的兩個漢字——尋鮮。
“尋鮮是海城最有名最新鮮的海鮮外賣,”王曉晶騰出一張小桌子擺好了外賣盒和啤酒,補充道,“當然咯,也是最貴的。”
見王曉晶已經拆了筷子準備吃了,方若詩急忙攔住她:“等等,到底是誰買的?別是送錯了。”
“不會錯的,你就放心吃吧。”王曉晶剝了一隻小龍蝦塞進她嘴裏。
方若詩見她篤定的樣子,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大膽的假設:“男朋友幫你點的?”
“呸!他那個榆木疙瘩什麼時候開過竅!”王曉晶吐掉嘴裏的蝦殼,看了方若詩一眼,“樓層管家告訴我,是秦先生點的,請秦太太慢用。”
“秦享?”
“不然還有哪個秦先生!”王曉晶拿了隻花螺,撞了撞方若詩的肩,“你不是說你倆在冷戰嗎?這算示好嗎?”
方若詩不知道這算不算示好,如果算的話,她做的筍子燒牛肉也是吧。
她搖搖頭,抽了張紙擦手,給秦享發了條微信:“海鮮收到,很美味。”
秦享的消息回得很快,不是往常高冷的一個“好”字,而是帶點痞氣的回複:“笑一個。”
“別以為我就這麼輕易原諒你了。”話雖這樣說,可方若詩還是情不自禁彎起了嘴角。
“知道是情郎送的,吃得下去了?”王曉晶一臉曖昧。
方若詩抓了一隻蝦塞進她嘴裏:“這麼多都堵不上你的嘴!”
“對了,說正事。我這邊排版差不多了,你的文字部分確定了嗎?”
“明天還得去做一個補充采訪,添一個小內容。”
兩人邊聊邊吃,正起勁時,又有人按門鈴。
“我去開門,剛讓管家叔叔拿冰塊來。”王曉晶風風火火地跑去開門。
方若詩繼續優哉遊哉地剝蝦吃,不愧是海城排名第一的海鮮外賣,賣相、味道和服務都是一流,就連挑螺肉的牙簽都是精挑細選過的。不過,這倒很符合秦先生的風格。
想到這裏,她不免又笑了起來。
“啊……”
一聲尖叫響起。
方若詩趕忙起身衝出去,椅子被向後推倒,翻在地上,她顧不上扶,邊跑邊摘掉一次性手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王曉晶像是被嚇到了,呆立在門口。
等到她跑到門前,才看清楚門外站著一個人,不是樓層管家,也不是送冰塊的服務生。
長身玉立,沒有半分不耐的男人,格外從容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