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急病(1 / 2)

崔吉來的時候,吳竹春已經回去了,延壽堂來回要許多時候,她不便在這邊久候,話帶到了便回前頭繼續盯著外院動靜。如瑾屏退了人,獨自在二樓西側的偏間裏坐著。冬天日頭偏西早,午後陽光透窗而入,將窗欞上規整的格子拉成斜的,落在地上。屋外和樓下有丫鬟來回走動做事,腳步輕盈,隻聞衣衫悉索和環佩之聲,越發顯得屋中靜謐如水。

窗欞投在地上的影忽地一閃,冷風滑過,屋子裏就多了一個人,灰色護院衣裹在身上,目光幽冷。

“姑娘有何事?”

崔吉的聲音像是寒冷深夜裏的梆子,沒有感情和溫度。如瑾看他輕車熟路摸進來的樣子,不由想起非要二十九守歲的那個人。他們主仆倒是都很擅長翻窗越戶。

如瑾伸手示意他坐,他站著不動,如瑾也沒堅持,徑自開口說:“自從池水胡同第一次見麵,崔領隊這些日子以來幫了我許多幫,大事小情都要托賴領隊,還屢次救我和親人的性命,我心中十分感激。”

崔吉道:“都是分內事。”不推辭也不客氣,隻是平靜的陳述。

如瑾將桌上一個紅漆托盤上麵的綾綢揭開,露出幾排整齊碼著的小銀錠子,“今天初一,這是母親和我給外頭護院們的謝禮,勞煩崔領隊帶回去,和楊領隊給兄弟們分分。”

崔吉不接,“前幾日姑娘已經給了許多銀子,現下我們還不需要。”

“前幾日那些是給在劉府傷亡的護院們安葬和療傷用的,這些是新年的賞儀,兩碼事,崔領隊拿著吧。你們被派到藍家來,你們的主子或許已經給足了薪俸,但那是他的,到了我這裏幫我的忙,我自然要表達感激。”

崔吉思索一瞬,拱手為禮:“多謝姑娘。”說罷將托盤中銀兩用綾子包了,打個結掛在腰間。

如瑾又問他在劉府重傷的幾個護院現下如何。那日將傷員從劉府帶回來之後,如瑾讓崔吉在藍府不遠處的民居裏租了一個小院,將重傷護院都移了過去養傷,令撥了銀子給他們使,每隔兩天就會詢問傷勢如何。

崔吉說練武之人恢複得快,頂多再過一月都能恢複,如瑾點頭,又叮囑他若買藥需要銀子盡管來她這裏拿,並說等他們好了依舊許他們過來上工,月銀加倍。崔吉一一應了,幾番問答之下,他臉上冰山一樣的神情略有緩和,總算看著是個正常人了。

如瑾察言觀色,笑著說:“今日請崔領隊來還有一事,隻是並非是救人之類的好事,不知領隊是否肯幫忙。”

她與崔吉畢竟不是尋常的主仆關係,崔吉又有恩於她,因此在吩咐辦事上,如瑾不像對待自家的仆役護院。

崔吉道:“姑娘有事盡管說,我必盡力。上頭有吩咐,隻要是姑娘的事,無論是什麼,都是我們職責所在。”

此言一出,如瑾心中安定,便道:“當日在池水胡同第一次相見,見領隊麵不改色割下人頭,便知領隊是血腥場上走過許多回的。今日我所托之事領隊應該很拿手——我想讓一個人死,但又不想造殺孽,領隊可有辦法麼?”

崔吉聞言神色如常,隻問:“要做到什麼程度?”

“此人口蜜腹劍,心如蛇蠍,手上還有幾條無辜人命,她若是還安安穩穩活在世上,以後總會興風作浪惹麻煩。”

“我明白了。”

按照大燕祖製規矩,大年初二本是勳貴公卿攜內眷進宮拜年的日子。藍家以往在青州可以省了此事,今年在京,原本也要進宮朝賀一番,然而藍澤的閉門思過令還沒有解除,這次的朝拜也就免了。於是從初二早晨一直到初三,藍澤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發脾氣,然後就是悶坐,飯食也不按時吃。

“管他呢,說來正好,他這一思過,我倒不用挺著肚子去宮裏受累了。”秦氏聞聽之後並不擔心夫君的心情的身體,反而很高興。

如瑾這兩日都在秦氏房裏歇著,用過了早飯,正扶著母親在屋中略微走動消食,聞言便笑:“您說的正是,宮裏有什麼好的,聽說外命婦朝拜時都得在冷風裏站著,可受罪呢。今年您不用受那罪,等明年回了青州,依舊不用受罪。”

秦氏撫著隆起的肚子,意態滿足,“待到孩兒落地,長得結實一些咱們就回青州去,省得在京裏整日懸心。侯爺若是不肯走就讓他自己待在這裏,再犯個什麼錯,思過思上三年五載的才好。”

母女兩個聊得高興,孫媽媽從外頭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古怪的神色,“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