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傳令(1 / 2)

秦氏是真的感到愧疚,否則清醒過來和女兒的第一句話也不會是這個了。可是聽在如瑾耳中,卻感到十分痛惜。

母親沒有生下男孩子,常理來說,是該擔心侯爺那邊的不滿和日後爵位的繼承,但身為正室侯夫人,她現在擔心的卻是不能幫襯女兒。可見母親已經對藍澤徹底死了心,心裏唯有骨肉了。

“您說這個做什麼,即便是個男孩子,等他長大能幫襯我的時候,我也快和您一般年紀了,難道我還能厚著臉皮求幼弟接濟麼?要我說呀,生女孩子才是真好,唯有女孩貼心,是不是?”

如瑾笑著坐到了床邊,一手握住母親,一手去撥嬰兒的繈褓,“您看,她睡得可香了,多乖。”

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孩尚未長開,皺巴巴的,很瘦小,隻有那麼一點點,剛出生之後哭了一陣,又吃飽了肚子,此時躺在乳母的懷裏睡得正香。如瑾方才忙著照看母親,然後和淩慎之說了半日的話,還沒能好好瞧一瞧新添的妹妹,此時近前看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是她除了母親之外,最最親近的人了。

那樣小,帶著奶氣,讓她忍不住就想照顧嗬護。

孫媽媽在一旁笑著說:“七姑娘簡直和當初的三姑娘一模一樣,那眉眼,那神情,果然就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別人再不會這樣像的。”

秦氏聽了,也不由笑了,“是啊,真是另一個瑾兒了。”

我小時候是這樣的嗎?如瑾詫異地看著嬰兒,紅紅的皺皺的,她實在不敢相信。可是越看,越覺得那睡夢中的小臉十分親切。

她從乳母懷中接過妹妹,抱在臂彎裏輕輕的搖著,讓原本還擔心她摔著孩子的孫媽媽驚歎不已:“三姑娘竟懂得怎麼抱孩子,還會托著孩子的頭和腰呢。”

如瑾笑笑沒說話,她自然知道,當年在宮裏的時候,曾有一位還算交情不錯的宮嬪生了小公主,她抱過好多次的。隻不過……那孩子不滿百日就去了。而她,也在失寵後被人指責與那小公主的早亡有關。後來她被認定為居心叵測的罪臣欲孽,想必也是有這條罪狀在裏頭的。

想到這裏,她低垂的眼眸不由現出寒意。

隻是一轉瞬的工夫,懷中的妹妹卻微微張開眼睛,響亮大哭起來。

“呀。”如瑾嚇了一跳,趕忙輕拍嬰兒的小身子,晃著胳膊試圖安慰,可是嬰兒卻越哭越厲害。乳母接了過去,說大概是要喂奶了,但還沒等她將孩子抱去一邊,小家夥卻平靜了下來,沒一會就重新入睡。

別人都沒在意這件小事,可如瑾卻心有所感。莫非是方才她無意中回想前世時,外露的恨意被小妹妹感覺到了麼?她聽年老的宮女說過,小孩子眼睛幹淨,能看見大人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也能敏感覺察到別人異常的情緒呢。

想到這裏,如瑾趕緊定了定神,將不知不覺湧上來的回憶從腦海中清除掉,繼續和母親說話。那些前塵往事已經過去,她深埋心底便可,不能讓它們影響她現今的生活。

秦氏產後虛弱得緊,說了幾句話便又昏睡過去,怕吵著她,乳母和丫鬟將孩子抱到了東間照顧。孫媽媽就輕聲請如瑾去了外間。

“姑娘,按理說這事不該問您,不過太太不能勞神,侯爺那邊又……七姑娘的洗三禮您看怎麼辦才好呢?”

孩子出生第三日要進行三朝洗禮,雖不必似滿月、百日那樣大辦,但也是很重要的儀式。所謂人生洗三,入土接三,出生後的第三日和亡故後的第三日是人的兩個重要日子,不能輕慢的。秦氏虛弱不能理事,孫媽媽雖然可以操持,但畢竟不是主子,家裏還是要有人拿主意的。

最該表達建議的是藍澤,可是秦氏產女的消息早就傳給前頭了,到現在都沒見個回話,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侯爺怎麼說?”如瑾問。

孫媽媽低了頭:“侯爺病重。”

如瑾也知道自己問得多餘。再病重也不是老太太那樣的人事不知,妻子為家中添了人口,他連個最起碼的問候都沒有。這樣的人,也唯有當他是不在了。

“聽說京裏的人家辦洗三,是要邀請親友之中兒女雙全的太太前來主持的?”這是如瑾在宮裏時聽別人閑聊得知的。青州那邊的風俗是請專門的吉祥嬤嬤上門辦禮,青州城裏有那麼一兩個專為大戶人家辦洗三的熟手婦人,但是京城這邊不同,孩兒洗三不能由外人主持,需從親友中請位有福的太太。

孫媽媽點頭道:“姑娘說得不錯,是這樣的,所以您看?”

“若是按著青州的風俗走,京裏沒這個習慣,咱們去哪裏找專司的吉祥嬤嬤呢?”如瑾想了一下便拿定了主意,“還是入鄉隨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