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急道:“嫂夫人莫哭,此處不是說話處,快進府去。”
香女抹把淚水,跟他進府。
靳尚引香女七彎八拐,走進後院一處雅室,指客席道:“嫂夫人請坐。”
香女撲通跪下,泣不成聲:“靳大人,小女子求……求你了!”
見香女這樣,靳尚眼中現出欲光,火一樣盯住她,許久,起身近前,扶起她,柔聲:“嫂夫人,來,我們有話慢慢說。”
香女起身,在客席坐下,一雙淚眼望向靳尚,拱手:“靳大人,夫君受人陷害,大王……大王將他下獄了!”
“唉,”靳尚輕歎一聲,“在下查問了,是昭陽幹的!在下剛從宮中回來,聽殿下說,昭陽前日向大王進獻一名異域白姬,討求和氏璧為母驅邪。大王龍顏大喜,將璧予他。不想他討此璧不是用來驅邪,而是用來陷害張子!此人用心險毒,設此圈套,前後環節滴水不漏,張大人不曾設防,成為套中獵物。眼下昭陽人證、物證俱在,張子渾身是嘴也是解說不清了。和氏璧為天下至寶,更是大王的心肝寶物,一朝不見蹤影,大王自然震怒,唉,殿下也是……”頓住話頭,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香女。
“靳大人,”香女臉色煞白,“你是說……連殿下他……他……”
“不瞞嫂夫人,”靳尚重重點頭,“事情太大了,殿下也是無能為力!”
“天哪!”香女慘叫一聲,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靳尚既驚且喜,上前一步,將她抱在懷中,捏按人中。
香女醒來,見躺在靳尚懷中,臉色緋紅,又羞又急,猛然掙脫,一個鯉魚打挺避到一側,複跪於地,連連叩首,淚如雨下:“靳大人……”
靳尚沒有想到香女如此剛烈,略怔一下,悻悻起身,坐回自己席上,輕咳一聲,歎道:“唉,嫂夫人,說吧,你要在下如何幫你?”
香女擦去淚水,目光堅定:“小女子欲見殿下,求請大人幫忙!”
“唉,”靳尚麵現難色,複歎一聲,“不瞞嫂夫人,殿下早已推知嫂夫人會來,特讓在下守在家中,為的就是告訴嫂夫人,殿下……不願見你,也不能見你。”
“為什麼?”
“因為此事棘手。昭陽鐵證如山,大王深信不疑,且在震怒中,殿下……”靳尚將話頓住。
香女垂頭,又過一時,目光如箭般射向靳尚:“靳大人,小女子……再求一次,你肯不肯幫忙?”
靳尚打個怔,不敢與她對視,輕聲歎道:“唉,在下當然願意幫忙,隻是……”
香女攏下頭發,似也看透他的心思,語態平緩:“說吧,你要小女子如何報答?”
香女的直率讓靳尚吃驚,愣怔半晌,咬牙道:“好吧,既然嫂夫人將話說至此處,在下這也豁出麵皮了。”
“說吧。”香女收回目光,微微閉目,聲音越發平靜。
“是這樣,”靳尚尷尬一笑,“自知嫂夫人天生異香,在下心癢難忍,夢中也想察看嫂夫人身上的奇香之源。嫂夫人若肯……”略頓,似是在集市上與小商販討價還價,“若肯寬衣解帶,讓在下一償夙願,在下……”
“大人還想什麼?”香女冷冷地截住他的話頭。
“就……就這個吧。”靳尚不好再說下去。
香女將寶劍解下,放在幾案上,起身走過來,在靳尚麵前站定,緩緩寬衣,脫得一絲不掛,語調仍如方才一樣平靜:“小女子寬衣了,請靳大人察香。”
在這樣一個女子麵前,靳尚竟是呆了,一動不動。
“靳大人,小女子已經如約寬衣,大人若是不察,小女子也就穿衣了。”
“察察察!”靳尚這也緩過神來,連說幾聲,半跪半蹲。
因前麵有話,靳尚倒也不敢造次,繞她連轉數圈,裝模作樣地將她渾身上下嗅了一遍,就如獵狗一般。香女兩眼緊閉,兩行淚水順頰流下,滴落在清冷的地板上。
靳尚嗅有一陣,香女出聲,聲音冰冷:“靳大人,你察完否?”
本以為香女會示弱就範,不想她卻這般剛烈,雖然裸身,卻又示出凜然不可犯之氣,靳尚欲念頓失,退後一步,緩緩席坐。
在練就一身絕世劍法的烈女麵前,靳尚原本不敢造次,何況這又乘人之危,底氣不足。
“靳大人,你可察過了?”香女冷冷問道。
“察過了。”靳尚懾服了。
“靳大人既已察過,小女子這就穿衣了。”香女退後一步,將地上衣飾一件一件撿起,穿上,複坐於席,兩眼如炬,直射靳尚,“靳大人夙願已償,至於如何幫忙,小女子拭目以待。”
“嘖嘖嘖,”靳尚豎拇指讚歎,“嫂夫人真乃奇女子,張子得之,是張子福分。在下自幼好奇,偏愛女香,今日有所冒犯,望嫂夫人寬諒。嫂夫人放心,張儀是在下朋友,在下既已承諾,必竭全力。嫂夫人可在此地等候,在下這就前去懇求殿下,搭救張子。”略頓,“不瞞嫂夫人,張子是死是活,眼前怕也隻有這條路了。”
香女微微抱拳:“小女子誠謝大人,恭候佳音!”
天色昏黑,在宮前街昭府斜對麵陳軫宅院的密室裏,一個黑衣女子跪在地上,麵前放著一個包袱。陳軫伸手打開包袱,裏麵現出一套紫衣,紫衣裏麵包著那隻失蹤的金盤和天下至寶和氏璧。
陳軫壓住激動,兩手捧璧,細細觀賞,反複撫摸,由衷讚道:“嘖嘖嘖,不愧是天下至玉啊!”又賞一時,複歎一聲,“如此瑰寶,卻被楚王深鎖宮中,用以鎮邪,實在可惜了!”
陳軫欣賞個半個時辰,見黑衣女子仍舊跪在地上,似也想起她來,衝她點頭:“阿嬌,此事還有何人知道?”
“回稟主公,”名叫阿嬌的黑衣女子應道,“除奴婢之外,再無他人知道。奴婢依照主公吩咐,拿走此玉後,在一家客棧躲藏一日,見天色黑定,方才悄悄回來向主公複命。”
“你做得甚好!”陳軫不無讚賞地衝她微微一笑,拿出兩隻酒爵,斟滿酒,遞予她一爵,“來,主公為你賀喜!”說著自端一爵。
“奴婢謝主公賜酒。”阿嬌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見她飲完,陳軫緩緩放下酒爵,目不轉睛地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