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預留的複習資料,薄薄的幾張紙,卻記錄了我整整三年的人生。就像短短三天不到的考試,就決定了,以後四年甚至一輩子的人生。
這個時候,妄圖自己去記下什麼,純粹是自欺欺人的騙子。麻木的待在座椅上,聽到四處傳來的刷刷筆跡聲。無奈發呆。
下課鈴響了,不再似以前,瘋狂的在教室裏喧鬧,偶爾想出去的,急匆匆的來回過走廊,然後,靜謐的坐著,看著。不浪費一分一秒的記住,可能能抓住的一分,可能決定命運的兩分。
“楊子默,陪我出去走走,好麼?”李雨霏客氣的話語帶著一絲壓抑。
“好啊。”從發呆中回神,起身,緊隨李雨霏的影子,一前一後,在無人的注目禮下,融入黑暗中。
“怎麼了?”隨意坐在角落,看著前麵呆呆矗立的可人兒。
“我,害怕…”顫抖的聲音,在寂靜中那麼清晰的入耳,擊破耳膜的重重保護,直入神經,振聾發聵。
“害怕?”遲鈍的神經,如同影片慢動作回播一樣討人厭倦。
“對,害怕,害怕這即將麵臨的考試,害怕成績不如意,然後終其了了的渡過以後難捱的生活,害怕自己發揮不如意,然後無顏麵對家中父老的殷殷期盼,害怕……”哽咽夾雜難受,那麼直接的催動眼淚的蔓延。哭成了淚人的她,我輕輕拍了拍後背。
“你是承載了太大的壓力,何必呢?就算考不好,大不了再複讀一年,又會怎樣?上了大學又能怎樣?現在大學生就像普通人一樣,還是要投簡曆,找工作,忙忙碌碌。”有時莫名氣氛,以親情為綁繩,將我們重重束縛,逼我們就範。這種感覺,像在水裏的窒息,明明可以那麼清澈的看見藍天,卻,也隻是看到。那種發至心底的絕望,不自覺的擊潰靈魂。
“你說的是這樣,可是家裏不這麼想啊!家裏隻會認為你平時不用功,他們不會在乎你究竟是哪方麵的原因導致的失敗,隻看到結果,結果,你懂麼?”
“來,肩膀借你。”暗暗歎息,'被教育所困惑的老一代,新一代,究竟是誰在折磨誰?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真正是以育人為本,而不是毀人不倦?'“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睡醒,明天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呼吸漸勻,和著蟬鳴,微風徐徐,燈影幢幢。
“你衣服?對不起啊。”
“沒事,夏天,一身汗味,幹的也快,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我幫你洗吧。”
“嗯?”
“你脫下來,我幫你洗,然後明天給你。”
“今晚?那我怎麼回去?”
“噢。也是啊。”
“哭傻了吧你?!”
“你才傻了呢。我隻是感覺不好意思。”
“毛線不好意思。”
“你去死。”
嬉笑追逐打鬧,忽略在耳邊響過的鈴聲,就那麼自然的融入風中,自由自在的呼吸空氣,順著風,逆著光。
“你,還緊張麼?”
相靠坐在草坪上,背影蓋住伸長的腳趾。空蕩的風在偌大的靜寂中,肆意蔓延,微微攏了攏遮住皮膚的襯衫。
“一切,隨緣吧,隨遇而安。”
淺薄的話語,涼涼穿過雙目相視的距離,輕微的激蕩耳膜,順著耳蝸,爬入耳神經。
“冷麼?”
“嗯。”
“那咱,回吧。”
“嗯。”
稀稀鬆鬆的燈光下,隨風自由而動的影子,像小時看過的剪皮影。我們,那麼近,那麼遠。
漫天繁星下,闃寂的黑暗,昏黃的燈光,獨亮的教學樓,是光明所在麼?四周黑暗的,如同深淵巨獸,長大的嘴,刺眼的獠牙,靜靜的等待著,被宣判的人。莫名抖了抖身子,發自骨子裏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