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寡人呐,漓鴛心裏一陣惡寒。即刻便想到在這個地方這種場合下麵對這個人是不能夠有一點疏忽的,順從點才會和諧。她深深吸了口氣念道:“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鬆,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嬴政拽著她的手,笑道:“很好,很好,好極了!”
這話在其他人耳中聽來像是讚美,可是在她耳中聽來怎麼就像是笑裏藏刀,咬牙切齒呢?特別是他捏著自己手指的力道,大的實在是太誇張了。
“政兒!”一旁的趙雲夕發話了,許是覺察出自家兒子的行為有點失態,兩眼灼灼盯視著兒子的手。
嬴政鬆了手,朝著趙雲夕恭敬的說道:“母後,這個水晶球看起來奧妙無窮,可否容政兒弄個明白?”
趙雲夕剛要答言,另一旁忽然傳出一個男子頗為深沉的咳嗽聲。聽著這聲音,嬴政即刻轉身,對著咳嗽之人畢恭畢敬的說道:“仲父難道也對這個水晶球感興趣?倘若如此,寡人甘願將自己的一顆好奇之心收起。”
仲父?呂不韋!漓鴛很想看看這個曆史上的風雲人物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隻是在這麼個肅穆的場合下,不敢有一絲小動作。她很是鬱悶,這叫什麼世道,明明轉個頭就能夠達成所願,偏偏卻是轉不得頭。
“君上言重了。”呂不韋站起身朝著嬴政恭敬的說道,“您若是喜歡那就留下吧。”
留下?這下子慘了,不知道司馬季月聽到這個會作何感想。她又想回頭看看司馬季月的表情了,可惜也看不得。
“多謝仲父成全!”嬴政的語調聽不出一絲感情,他轉向台下朗聲說道,“今日到此就散了吧,眾位卿家早些回去歇息。”
“喏。”眾臣回應。
眾臣起身散去,大殿之中的肅穆之感比先前淡了不少。漓鴛趁著這陣子稍微有點紛亂的時刻,偷偷回頭張望了一眼。哪想到還什麼都沒看到便被嬴政拽了回去,他湊近了低低的命令道:“不許亂看!”
“喏。”漓鴛應了一聲,忍氣吞聲的低下頭去。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此時此刻,秦國的最高、高、一般高的權威都在,她必須得低眉順眼,千萬不能炸毛。
因為低著頭,有限的視力範圍又被嬴政遮擋住,她什麼都看不到,隻能夠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時間就這麼緩慢的流動著,好不容易挨到她與嬴政基本上算是獨處的時光了,她才敢抬頭看人。
嬴政一身玄色衣袍,頭上戴著王冕,麵部被一根根來回晃蕩的珍珠簾子遮住,容顏看的很不真切。不過年輕稚嫩是毫無疑問的,然則那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之氣卻是不受年齡限製的散發出來了。她忽然發覺眼前的他很是有點陌生,愣在那裏呆呆的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走吧!”又是命令的口吻。
嬴政走在前麵,她跟在後麵。一出了大殿他便拽上了她的手,一路上拽的緊緊的,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又不是賊,抓這麼緊做什麼?漓鴛對於此人的行為很是不滿,一路上不住的往回抽自己的手,隻是雙方力量懸殊的太厲害,越往回拽,對方抓的越緊,手腕上猶如被一個鐵鉗夾住了一般,緊的生疼。若不是礙著身邊一大群宮女與太監,她早就雙手雙腳並用抗爭了。
嬴政將她帶到了偏殿之中,屏退了隨從之人。
“你還帶著這個做什麼?”嬴政點著她臉上的麵具問。
“那你還抓著我的手腕做什麼?”她氣呼呼的問。
“哦,抓的時間太長忘記放了。”嬴政鬆了手。
“我怎麼不知道你記性這麼差!”忘記放,忘記放!幸好這段路不長,否則她的手臂非要廢掉不可。她使勁揉著手腕,惡狠狠的瞪著他。
嬴政微微一笑,伸出手揭下她的麵具,近前仔細觀察了一番,愕然道:“怎麼是你?”
“可不就是我!”她沒好氣的答道。裝什麼呢?
嬴政充耳不聞,仍舊訝異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魏王進獻來的。”進獻來的什麼呢?他皺起眉頭,做出一副努力在腦海裏搜索合適形容詞的情態。
“不是,我不是!我其實是。”她連忙想要表明身份,隻是嬴政顯然是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他看著漓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咂咂嘴說道:“怎麼就選上你了,魏王莫非老眼昏花了不成?”
漓鴛以為他剛才沒聽清楚,大聲爭辯道:“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
“我不是美女!”她氣急。
“你當然不是美女。”嬴政笑著說,“誰說你是美女我跟誰急!這魏王怎麼搞的,眼神這麼差!按理說,魏國的地方不小,人也算得上多,怎麼還需要你這樣的外國人來撐臉麵呢?”
他邊說邊笑,笑的那個得意,眼麵前的珠簾子晃來晃去,晃的漓鴛頭暈,費盡了力氣也看不清他的臉。她怒火中燒,仗著左右無人,上前一步揪住他的前襟,惡聲惡氣的說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魏王進獻給你的,你的,你認為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