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為了避免歧義,她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雖然他很能講,但是自古以來能講之人多數都是些慣於紙上談兵之徒。”她頓了頓,又道:“這一類人誇誇其談口若懸河,看起來好像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樣子,實則思維水平很是低幼,實在不堪為你所用。”
嬴政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耐性很好的道:“不妨舉個實例來。”
“實例?”她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出突然,她也隻是臨場發揮隨口說說又沒有事先做一下市場調查哪裏能夠舉得出實例。這擺事實講道理,避而不談實例乃是犯了寫作議論文的大忌,可是想要談又沒有。沒辦法了,她想了想含含糊糊道:“這個實例嘛,隻要你注意觀察,一定會發現有很多。由於時間關係,關於這個我今日就不一一贅述了。”
嬴政輕笑出聲,兩眼雪亮,道:“既然舉不出實例,我就當你說的是自己。”見她似乎還要反駁,連忙搶在她前頭,道:“我心意已決,你無需再多說,由於時間關係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阿政。”她還想再垂死掙紮一番,但是嬴政已經躺下,仰麵看著滿天繁星不再理會她,心情很好的說道:“不要再說了!”
她很有點鬱悶,本來就沒有想要再多說什麼的打算。她知道雖然這世上想要做官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多如牛毛,但是洞察官場黑暗選擇隱退避世的也不在少數,還有一類則是喜歡逍遙於江湖,來去如風的隨性者,不知道這時儼屬於哪一類。這麼幾年沒見麵,她並不知道此人發展成了什麼樣,對於做不做官這件事情還是要問過本人意見才好,她怎好一味的推辭。
“你還坐著幹什麼?不許再想那件事!”嬴政拉了拉她,“好好的看星星!”
他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會糾纏不休似的,遂賭氣一般的重重的躺了下去,本來還想要將他往邊上擠一擠的。哪想到就在她後背要落到瓦麵上時,嬴政忽然伸出一隻手墊在她身下將她摟住,口氣裏略帶了點責備,道:“這個地方哪能夠這麼用勁的躺下來,敢情你這後背是不想要了嗎?”說著手臂一用勁將她拉到懷裏,自言自語道:“你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比不得我,還是不要隨隨便便亂躺的好。”複又伸手將她往胸口上拉了拉,用了一種似是詢問又似是肯定的口氣說:“還是躺在這裏舒服吧。”
“阿政,你做什麼?”她真是哭笑不得,以她目前這種姿態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躺,試想她若是仰麵朝上的躺在他的胸口上那該是一種多麼大腦進水的姿勢。當然,也不是貴妃醉酒嫵媚橫生的側臥,就算她想也做不到,因為胳膊肘實在找不到一個堅實支撐點。那麼,她是怎樣的一種姿勢呢?她覺得目前這一種實則與熱切的向往著浩瀚宇宙無窮奧妙的他之初衷背道而馳,別說是看星星,就連普灑大地的月光也是見不到分毫。在她剛才毫無防備的被他一摟一拽又一拉之後整個人便實打實的趴在了他的胸口上,而且臉龐正對著他的,兩個人之間相距不到三十公分,彼此沉默在彼此的陰影之中。此情此景此姿勢若是用上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非奸即盜。
她覺得這樣不好,非常不好,一旦擺著這個姿勢腦海裏便湧現出了一些不甚純良的影像來。上一回於半夢半醒之際的那些個不適宜未成年人觀看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閃過,在這連續不斷的紛繁複雜之中混淆了那時的幻境與現實,滿腦子都是他的魅惑笑顏。隻是此時卻是不比幻境,兩人靠的如此之近,他的呼吸吐納之聲清晰可聞,鼻息間全都是他身上的那一種介於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的氣息,一時之間迫得她頭昏腦脹,很有點目眩神迷之感。恍惚中她感覺身下的人動了一下,似乎是他抬高了臉,一陣溫熱的氣息隨之而來。她身體僵了一下,他這是要做什麼?直覺上他似乎是以她麵部的某個部位為目標而來,隻不過卻是在距離剛剛要到時忽然瑟縮了那麼一下,隨後便躺了回去。瞬間她那心跳的好似瘋子擂大鼓一般,好在她雖然外表上正值碧玉年華卻生著一顆而立之年的心,很快便於這迷亂之中回過神來。
“阿政。”她本來是想要叫他鬆開手讓自己下去,隻是一句話還未說完耳邊便傳來嬴政的一聲輕咳聲,用了一種既似在闡述一個事實又似在總結某個經驗的語氣道:“天色真是黑的一塌糊塗,靠那麼近也還看不清楚你長什麼樣。”
她覺得他純粹是在欲蓋彌彰,隻不過身處這種尷尬的境地之中卻也不好說什麼,當下便點了點頭,做出讚同的姿態來,由衷說道:“我也感覺到了。”
嬴政鬆開她,她立刻便坐到一邊去,離得他遠遠的。
“鴛兒,我。”他頓了頓,麵色如同時不時就浮於稀雲之上的月色一般晦暗不明,忽然閉了閉眼淡淡道:“你先回去吧,這麼晚了,朝雲肯定等你等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