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漓鴛茫然了,她問嬴政:“難道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嬴政淡淡一笑,道:“忘記說了,要想鑄出舉世無雙的好劍必須要以童男童女的血液祭祀方可。”
什麼?這人委實奸詐,竟然隱瞞的如此之深,瞞的她如此之苦。怪道他要帶上自己,原來竟是誆她來做馬牛羊的。剛才還想著他雖然不是專門帶自己來玩,但卻還是見縫插針的利用了極為難得的出宮機會帶上了自己。不管他是鑄劍也好,微服私訪也罷,好歹是將她給帶出了宮牆,就算來之前沒說實話也可以稍微原諒一下。但是,現在這算什麼?還有天理沒有?有好事情從來都不想著自己,一入宮便是黃門,一段屈辱的黃門史過後被迫做了瘋癲公主的快要被折磨的瘋癲的師傅。現如今呢,原以為熬出頭了,卻不想還要被帶出來放血。他身邊多得是宮女甲乙丙丁戊,為什麼不帶出來放一放?幹嘛非她不可?她越想越是悲憤,想到後來簡直就是悲憤至極。
老漢舉著那枚玉刀,很有些為難,看著嬴政道:“先生,這……”
嬴政問漓鴛:“你是不願意麼?”等了半天隻等到對方的怒目而視,他淡然一笑,喃喃道:“你當然是不願意的。可是。”聲調陡然上揚,看著她笑的深情款款,情真意切的說道:“你若是不願意,我要到哪裏再去找一個女子與我配成一雙呢?試問當今世上,舍你其誰?”見她臉上怒色漸漸退去,雙頰慢慢升起兩朵緋雲,更加放軟了語調,如海潮歎息一般道:“鴛兒,來吧。”說著就去拽她的手臂。
漓鴛深深凝視著他,心潮澎湃起伏個不停,一個衝動就將手給他了,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袖子卷起來,露出了雪白如玉的手腕。
老漢長長舒了口氣,喃喃道:“萬幸,萬幸,姑娘,你放心,老朽是這一帶有名的一刀手,一刀成事,絕不貪多。”隨之衝著漓鴛慈祥的一笑,捏起玉刀就要切下。
千鈞一發之際,漓鴛陡然舉起手,喝道:“慢著!我還有話說!”老汗憋了半天的氣力一下子全泄光了,苦著臉道:“姑娘,你怎麼恁多狀況?你還有什麼話趕緊一股腦兒統統都說了吧。”
漓鴛衝著他歉然一笑,嘻嘻笑道:“對不住呀,大叔。”轉回頭看著嬴政,疑惑道:“阿政,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若是需要童男童女的血液就可鑄劍成功,你們大秦國滿大街的童男童女,何苦要你親自來?”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這末一句話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嬴政就以高於她不知多少分貝的音量截過了話頭,很是理直氣壯的說道:“你知道就好!你想想看,我這樣的人物都肯放血了,說明此劍很重要,既然此劍很重要那肯定是要再尋一個同樣重要的人物來與我一同放血方可。那麼這個人是誰呢?在我心中這世上其實也隻有你才稱得上如此重要。”他的聲音稍稍壓低了些,又道:“否則我剛才怎麼會說舍你我其誰呢?”
漓鴛疑惑道:“你剛才是這樣說的嗎?”她怎麼記得他方才說的是“舍你其誰”呢?
嬴政一本正經道:“當然。”沒說!他衝她柔柔一笑,道:“好了,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我們還是血祭吧。”說著不管她還疑惑不疑惑,還有話沒話說,一把拽過她的手腕直接往老漢刀口下一送,急切道:“開始吧。”
老漢接受方才教訓,二話不說瞅準位置狠狠一刀就斬下去了,緊接著順著勢頭橫向一拉,嫣紅的血珠子便冒出來了。刀法那個狠、準、快,不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她疼的猛一吸氣,慌忙低頭去看,見自家腕子還好好在原地部位待著頓時鬆了口氣。一抬眼見那老漢又對著嬴政也來了那麼一刀,她瞧著他那麼一截皓白如玉的腕子配上那幾顆血珠子分外華麗,看著極為養眼。
嬴政將她的腕子拉過來,將兩人受傷之處緊貼在一起,低聲問:“你看什麼?我怎麼覺得你有些幸災樂禍呢?”
那是自然的!她剛要發表一下自己的幸災樂禍感言,冷不防看見兩人混合在一起的血液,從一對如雪玉腕交叉處流出緩緩滴入青銅汁液中,立時便有朵朵勾勒了暗黑邊緣的豔麗血花輕輕濺起,隻聽刺啦一陣輕響,那些輕若羽翼的暗夜嬌花們轉瞬便化作嫋嫋煙氣騰空而起,隻餘下淩亂而又倍顯嬌豔的一瓣瓣盤旋著墜落。這情景直叫她看的直了眼,禁不住感歎道:“親娘呐,太妖豔啦,真是太妖豔啦!就是鑄個劍而已,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呀!”
事後,她回憶起整件事情來,覺著從頭至尾都甚為夢幻,明明當時還在生氣,怎麼就被他哄得肯放血了。難道此人曾於背地裏偷偷練習過催眠**麼?她很糾結,很鬱悶,後來實在糾結的厲害了,便去向嬴政討教。嬴政望著她一臉虛心向學的表情,神秘兮兮的一笑,壓低聲音道:“這個麼,嗯,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鴛兒,就算我不說,你也應當是懂得的。”隨後便是意味深長的笑笑,再也不開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