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漓鴛所料,嬴政並沒有待到朝雲出嫁的那一天,他們第二日便回宮了。此次外出歸來之日嬴政可謂是神清氣爽,春風滿麵,而漓鴛則有些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原因是今晨被涼颼颼的清風一吹,腦袋瓜子瞬間清醒了許多,一下子便記起與荷子的約定來了。想起昨晚一時衝動全然不顧後果便應承的那件事情,很是糾結,特別是一看到嬴政對著自己笑的滿臉都是柔情蜜意便更是如此了。她想著若是這個時候自己提議去楚國一趟,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為此,她很沮喪,怎麼自家一到關鍵時刻腦袋瓜子就不靈光了呢?昨晚怎麼就沒跟他說明,即使答應了他也還是要去楚國一趟的,若他不放心大可以先將生米做成熟飯。可是昨晚怎麼就沒想到呢?歸根結底還是人傻,智商有問題。
進了宮,二人便分開了。臨別之際,嬴政深深凝視著她,目光中頗有戀戀不舍之意,柔聲道:“你先回去,我先去稟明母後。”
她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往住處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又被嬴政叫住,他快步走上前來伸手將她額前蓋眼的頭發理到耳後,輕聲道:“精神點,別忘了,這是在宮裏。”隨後靠近了些,低聲道:“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嗬嗬嗬,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也是。”說完,不容她有所反應便大踏步離開了。
她愣了一下,待意會過來他的意思人已經在十步開外了,瞅著他意氣奮發的背影,心中愈加的沮喪。怎麼辦呐?楚國是一定要去的,顏玦是一定要尋的,解藥也是一定要拿回來的。可是眼下他待自己正在情濃之時,若是陡然得知這段愛戀即將擱淺那麼幾日,那是不是相當於往一塊燒的正紅的炭火上澆了盆涼水呢?這麼一想,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好似被炭火遇水所冒出來的黑煙給層層籠罩起來了。她下意識的捂住口鼻,卻又覺得悶得慌,隨即又撒開手。她盤算著這事急不得,反正還有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先將出國的日期往後延遲延遲,揮霍個幾日討得他的歡心,然後再尋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提上一提。
至於芙蓉山莊那邊,她決定先休書一封交由宮廷黑帶去給荷子通個訊息,要她稍安勿躁,紅顏山莊之行暫緩幾日,到時另行知會。主意打定,她快速奔回住處寫好書信,欲待召喚宮廷黑時卻到處都尋不見。她想著朝雲身邊養著一隻煞是乖巧可愛的小花貓,那風流黑子對其美貌垂涎三尺,已經瘋狂追求達一個月仍未到手,此刻十有**正屁顛屁顛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麵討好獻殷勤去了。
她將書信放在口袋中,往後花園中那倆貓時常談情說愛的處所去了。果不其然,那隻小可愛現時正趴在假山下的一個石頭凳子上假寐,而她自家那隻不長進的黑小子則乖乖的一旁陪寐。她見了心頭火起,立時就想衝過去揪住它腦後的皮拿皮帶狠揍一通。但是,她拚命忍住了,眼下花園裏一片鶯聲燕語的,估計花貓那個瘋癲的主人此刻也在此處,倘若動靜大了不小心驚動了此人可不當耍子。是以,她靜悄悄的飛速靠近那兩隻貓,待到跟前時伸手在宮廷黑身上柔柔的撫摸了一把。那貓兒登時睜開眼,見著是她便坐了起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她很滿意於它的表現,又伸手摸了它一把。隨後將書信綁好,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瓶來,打開塞子放在它鼻端處。它半眯著眼睛嗅了嗅,然後回頭衝正在閉目養神的戀人喵嗚叫了兩聲,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很是委屈很是失望的走了。
她坐在另一個石凳上,親眼看著黑貓縱身上了牆頭奔走的不見了貓影,才放下心來。這黑小子雖然有時候不太像話,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她甚感欣慰,微微舒了口氣,看向那隻睡相嬌憨的小可愛,頓生愛屋及烏之心。於是,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它那漂亮皮毛。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該是有人朝這邊來了,她連忙收回手閃到假山後麵去。不一會兒,過來兩個宮女,這兩個她認得,正是朝雲身邊的。其中一人指著石凳上的花貓,驚喜道:“原來在這裏,叫我們好找。”
另一個宮女道:“趕緊抱過去,若是遲個一會兒,公主又要責罰我們了!”
先前那宮女,稱呼暫定為宮女甲,應了一聲,隨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嗨,你有沒有發覺公主這兩日反複無常的很,行事時常叫人捉摸不定呢?比說說剛剛才起了興致要來逛花園,還沒逛一半又改了主意風風火火的跑去見女傅了。”
另一個宮女,稱呼暫定為宮女乙,顯然比同伴要謹慎些,她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將周圍環境掃視了一圈,確定無人後才壓低了聲音道:“你也發現了嗎?我看不止是今日呐。昨日,前日,大前日乃至往前數若幹個前日都是這樣的。先時是表現在穿著上,後來發展到飲食上,近日更是發展到了為人處世,待人接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