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點了點頭,卻見到對方一臉的莫測高深,不禁問道:“難道這人不在宮中?”突然又想到一個可能,登時瞪圓兩眼道:“此人有著這般高超的畫技,莫非根本就不是宮中畫師,而是世外高人偶爾客串?”說到此,她滿臉豔羨之色,興致勃勃的拉著嬴政的袖子追問:“那他是不是外出雲遊至今未歸?是不是居無定所?是不是來無蹤去無影,是不是神秘而又詭異?是不是……”最後她總結了一句:“好讓人崇拜!我真是萬分榮幸,竟然能被這樣的人畫!”
嬴政見她越說越離譜,很是無語,決定暫時還是不要理睬她的好,於是扭過頭去凝視夜幕去了。
她對嬴政的心理是渾然不覺,伸手搗了搗他,提醒他回頭注意凝聽。嬴政無奈,隻好耐著性子聽她說。
她崇拜完高人之後,忽然歎了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真想不到是位世外高人。阿政哥,我知道像這種類型的人多數都是來無蹤去無影,神秘搞怪至極。可惜了,我是無緣結識了。”說完麵上嗟歎不已,實則心中卻在狂喜。先前還在擔心,怕他真會拉著自己進宮去見人。豈料人是高人,高人難見甚至不得見,這可是送上門來的渺無邊際。越是渺無邊際就越是可以瞎胡扯,就算扯到心甘情願為高人寬衣解帶,也用不著承擔半點責任。想到此,她愈加得意,索性倚在牆壁上掩麵而泣,淒然萬分的說道:“高人呐,高人,花鳥蟲魚,山石星辰,這世間萬物你盡可以畫,如果這些都畫過了,那宮中還有美人千千萬,街頭還有霸王,河邊浣衣的到處都是西施,請問你為什麼要畫我?讓我得知如你這般高才卻是聞名不能相見!高人呐,高人,你何其殘忍!”
嬴政實在是忍無可忍,緊皺了眉頭,提高音量說道:“其實這個人……”
她生怕他一時心軟去尋了這個人來,連忙悲戚戚地打斷他道:“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所以,我已經決定了!”
嬴政奇道:“你知道,還全部都知道?那麼你知道什麼?你又決定了什麼?”
她將袖子從麵上撤回原處,做出一種堅決的神情來,說道:“我知道高人們性情淡泊,誌在高遠,定然不喜歡似我這般的庸人攪擾他的雅興!而如我這般的庸人也不該過去攪擾他們的雅興。所以,我決定,不見了!”
嬴政問:“真的不見了?”
她斬釘截鐵的答道:“不見,不見,不見,堅決不見!”
“不見就不見好了,做什麼要說那麼多遍!”嬴政手指輕點著畫像,不溫不火地說道:“人人都說愛屋及烏,你既然這麼欣賞作畫之人想必也會喜歡這幅畫。既然你喜歡這幅畫,那麼我大方些,這幅畫就送給你好了。”說著重新將畫卷起來並塞到她手中,吩咐道:“拿去吧,如此重視的畫像一定要回家掛在床頭,早晚各參拜一遍。”
她的手指抖了抖,沒好氣的問:“我參拜自己做什麼?”若是真的這麼做了,那她就是自戀中的自戀,變態中的變態。這事若是傳到參匣那小人的耳中,那還得了。
嬴政板起麵孔,嚴肅的說道:“這怎麼叫參拜你自己,你參拜的是畫了這幅畫像的那個人!雖然見不著他的麵,但有他的丹青在手也可聊以安慰了。”
這話怎麼說的她好像變態一樣?且不提她變態,倘若某天高人一時興起回頭看,恰巧看到她如珠如寶一般藏著自己的畫,被感動的非要娶她該怎麼辦?她登時便覺得這畫像其實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忙不迭扔在桌子上,急切的說道:“這怎麼成,世外高人的丹青如此珍貴,我豈能夠接受?”
嬴政眼眸一閃,衝著她狡黠一笑,說道:“咱們兄妹兩個,你客氣什麼。再說了,這樣的畫像我書房裏多得是,也不缺這一張。”
她無語狂汗,心中恨道,把話說的稍微好聽些,你會死嗎?
“來,來,來!”嬴政重新將畫塞給她,見她不怎麼歡迎,登時拉下臉來,麵無表情道:“你如此這般的拒收為兄送的見麵禮,難道是不想認為兄嗎?既是不想認為兄,那就是想與從前……”
一提從前,她立刻如條件反射般抓住畫卷。隻是這回她想拿,嬴政卻不給了,兩人個都攥著畫卷的一頭不放,沉默對視。
她覺得如此甚好,說不定再加大點力氣,這畫就毀了。畫一毀,還參拜個球,高人還感動個球!是以,她加大力道往回拽。正巧嬴政此時鬆了手,她那一番蠻力無處化解,全落在自己身上,幸虧腿腳靈活些,要不定然一屁股坐地上。
她認為他絕對是存心的,否則早不鬆手晚不鬆手,單單就趁她用力時鬆手呢?她抱著勝利搶來的畫卷憤然的坐回到桌子旁。剛坐下來,忽然聽嬴政問道:“阿玦是誰?”
她眼眸閃了閃,怒氣卻還是沒有全消,語氣重重地說道:“就是顏玦!”見他一臉疑惑,補充道:“你不記得他是很正常的,你不過是三年前聽過他的名字而已。再說,像你那般繁忙,就算見過活人,也不一定就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