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落盡出紅塵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痛苦思慮,薛濤悟出一些道理,覺得隻有出家修道,擺脫紅塵,才能超脫這人間的煩惱。
李德裕出資,為她在遠離鬧市選一幽靜之地,另築一室,閉門隱居,吟詩作畫,玩風弄月,也不必削發進庵。
過了不久,就在那青山環抱、碧水長流、桃李爭豔、鳥語花香的錦江之畔,浣花溪旁,出現了一座風格典雅的小院。從此薛濤就鶴衣道冠、琴棋詩書,在這裏隱居下來。
她清茶淡墨對流年。月光也是一種憐愛,穿過軒窗,薛濤定是已然感受到那潔白得純淨的觸撫,將她美麗得寂寞的年華,輕攤在一頁薄薄的素箋上。
其實,有一種愛並不需要很多,隻一點,就可令孤獨地守望變得溫暖。
薛濤無法抑製自己浮白於平仄的空間裏,去打發每一個多情的韻律。然後將自己折斷成傷感的節拍,把已成往事的記憶輕吟成一朵風幹的流雲。
是否曾經的美好就真的被淡漠流放了?肯定或者否定,都不足以令失落的時光就此找回。看,那些秋的心事,不也是躲閃成淡淡的霜華,在粉麵桃腮裏尋找可以傾訴的夜晚嗎?薛濤難道可以拒絕一種令人憐惜的脆弱,為她美得憔悴的朱顏著色?
或許所有的一切真的已經過去了,已經在窗外瑟縮成褪色的寒煙,等待冬天的風雪讓所有的痕跡消失。那麼,一杯清茶,足以飲出一個世界;一筆淡墨,足以寫來一片新天。薛濤將以一種自信的從容,主宰自己的流年。
幽靜的環境,安閑的生活,也並不是輕而易舉就能適應的:
前溪獨立後溪行,鷺識朱窗自不驚,
借問人間愁寂意,伯牙弦絕已無聲。
退隱於成都西郊之浣花溪畔,竹林依依,樹影婆娑。拋卻了塵俗的羈絆,薛濤了無牽掛,一身青衣,遁入空門。
無為的清靜之地,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了詩。那是她漫長的人生幾起幾伏鑄就的。她不哀、不怨、不怒、不嗔,隻用那平仄的格律記錄自己殘餘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