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顧懷瑾上午回葉怡然家拿了她的筆記本和資料,順便去酒店打包了幾份午餐打算給丁家姐妹帶去,她們好幾天也沒怎麼正常進食了。
剛走到病房門口,顧懷瑾便聽到裏麵的紛爭。
“你們支付的費用僅夠頭次的手術費以及這幾日的醫藥費,如果不能交錢,就隻能把病人從加護病房改送到普通病房了。”
“明明是明天到期,為什麼非要今天逼我們換房,期限都沒到,這就是你們的醫德嗎?”丁如潤將丁如水護在身後,這種場麵對於水水來說還是過早了,不宜讓她看見。
“我們隻是過來提醒你們罷了,至於換房,隻是想提早清理,好讓其他有需要的病人住進來。”
聞言,顧懷瑾沉著臉進來,瞥了眼他胸前別著的名字,冷笑道:“這病房的主治醫生是你嗎?”
原本咄咄逼人的醫生聽著她的最尋常不過的詢問卻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故作淡定道:“不是,怎麼了?叫人來換房,關是不是主治醫生什麼事,要不是護士說你們不聽,還犯得著我來講嗎?”
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顧懷瑾把帶來的午餐放到桌子上,剛要轉身反駁就看見門再次被推開,路瀾清被采擷攙扶著進來怒斥道:“醫者父母心,醫學界就是有你們這群貪圖錢財的敗類才有那些急著看病卻看不起病的待救生命!”
“瀾清,你醒了。”丁如水快步走到路瀾清身邊,上下打量著,卻見她麵色依舊慘白。路瀾清擺擺手,目光掃到了站在一旁的顧懷瑾時下意識地皺眉,而後側頭問丁如水:“我現在幾歲?”
丁如水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望了眼顧懷瑾又看看路瀾清,回答道:“十八了。”
那就是對了,她壓根就沒留在二十六歲的那個世界裏,難怪會覺得現在看見的顧懷瑾有些不同。
“真是浪費您辛苦跑一趟了,”路瀾清冷哼一聲,看著那個自高自大看人低的醫生,輕蔑地笑著,“你的工資還是得繼續靠我醫藥費來支付,走好,不送。”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他看著病房內皆是投來不歡迎的眼神,嫌棄地一一繞過忿然離場。
“雖然這家醫院做了很令人反感的事,但是爸媽現在的狀況不適合換醫院。”路瀾清聲線恢複正常,無力的身軀不得不倚在采擷身上,“至於醫藥費,我支付就成。”
“不成,你哪來那麼多錢。”丁如水第一個出聲反對,就算路瀾清不出手,她們也有其他方法支付,隻不過代價有點大罷了。
路瀾清吃力地抬手指了指腦袋,笑而不語,示意采擷扶她回去,而期間一眼都未曾再看過顧懷瑾。
回自己病房之後,路瀾清讓賈亭西來她這取鑰匙回家拿銀行卡,隨後由著采擷一口一口喂她喝著清粥。
顧懷瑾把午飯帶到之後便往路瀾清的病房走去,透過玻璃看著裏麵兩人恬靜自然的互動,竟一時無力開門。
“我有話想跟你說。”
丁如水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了兩人的不同反應,後腳跟著她出來之後見她這副模樣歎息一聲。
聞言,顧懷瑾轉身看著來人,點點頭,“嗯。”
“你知道路瀾清……”話沒說完,丁如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多出來的東西嗎?”
她的話說得很含蓄,畢竟這樣的事情她要先確定顧懷瑾是不是知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其他事端。
顧懷瑾點點頭,手指比劃了個“叉”,而在丁如水看來她想表達的其實是“十”,十年。
歪了歪頭示意她往外走,丁如水帶她到了院子裏,尋了一處石椅坐下,“我覺得瀾清的問題不止是醫生所說的受了刺激這麼簡單。”
“嗯?”眉梢上揚,顧懷瑾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後來仔細想了想前幾天和她在一起的場景,從她聽見我爸媽出事起,她就開始有點不正常。”
皺了皺眉,丁如水似是仍在努力回想,說道:“我們當時的注意力都在我爸媽身上,她一路上都悶不作聲,到了醫院行為舉止也有些怪異。最大的問題是,她昏倒之前還跟我說,她不該記得這十年記憶的。”
顧懷瑾瞳孔收縮,本是望著丁如水的眼睛瞥到一處,手指揪緊了衣角。
“我一開始隻是以為她自責,畢竟爸媽是來給她慶祝,她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很正常。可是……剛剛在加護病房,她問我,她現在幾歲……”
丁如水說著,深吸一口氣,道出最後一句疑慮:“你不覺得她的記憶已經混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