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眾人棄如敝履的婦人,在羚的攙扶下坐進了車內,車內立刻臭烘烘的,簡直讓人沒法呆。
羚扭頭,為難地看著虞修白和莫莫,擔心兩人受不了臭味。
虞修白俊臉上沒啥表情,直接就坐上了駕駛座,叮囑:“你抱好莫莫,我來開車。”
原本坐在副駕駛座會離臭味遠一點,但羚卻坐到了後麵,十分月的夜晚,已經有點涼意,婦人沒有開口,車窗緊閉。
在圍觀人群不可思議的眼神中,他們驅車前往醫院。
車內,婦人坐在副駕駛的後方,緊緊貼著車門,而羚則在另一邊,擔心莫莫害怕,她特意也緊靠著車門。
車子沒行出多久,婦人突然喘不過氣地梗了一聲,羚緊張地撲過去就欲查看,卻見婦人抬手阻止。
虞修白體貼地開亮了車內的燈。
燈光下,羚看見婦人朝她的方向仰著頭,發絲垂在了臉龐,眼窩下竟滿是淚水,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擦了擦被肉擠到一起的眼睛。
“大姐,你怎麼了?”羚詢問,直視著她的眼,不想讓她因為自己的醜陋而感到被鄙棄。
莫莫畢竟是個小孩子,一直以來隻見過美好的東西,這一次,乍然見到如此醜陋的麵目,嚇得失聲尖叫了一聲,躲進羚的懷裏,再不肯抬頭看一眼。
“我——沒事。”婦人流著淚,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指摁住開關把車窗降到最低,讓風最大限度地吹進來,削減臭味。
這一舉動,令羚感到心酸。
婦人,並不是全然無知的,人們對她的態度,她心知肚明。
虞修白開車很穩,他瞄了瞄後視鏡,忽然開口:“我覺得送她去療養院比較好。”
羚一愣,看了看婦人,讚同地點了點頭,並征詢地問她:“送你去療養院,好嗎?”
婦人再次眼淚直流,輕輕點了點頭。
虞修白便送她去附近一家叫宜蘭的療養院,宜蘭療養院是本地出了名的一家綜合性療養院,不但入住環境幽雅,連醫療配置都是一流的。
很快,到了宜蘭。
虞修白停好車,先去打開了婦人的車門,伸出手扶她下車時,她卻不肯讓他碰,她全身都在抖動,卻要堅持自己下車。
羚帶著莫莫繞過車頭來到了她的邊上,她同樣拒絕羚的攙扶。
自己下車,似乎成了她最後的一絲尊嚴。
虞修白和羚便不再勉強,隻默不出聲地看她努力,努力地下車。
她扶著車門,終於是踉蹌著站到了地上,羚趕緊伸手扶住她,往宜蘭裏麵走去。
當宜蘭的工作人員接手她時,也麵露震驚和嫌惡,好再他們訓練有素,職業道德也還不錯,片刻之後也就適應了。
整整兩個小時後,他們才重新見到婦人,她洗了澡洗了發,穿一身幹淨清香的病服,頭發梳到腦後,臉上戴著個大口罩,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
“病人身體嚴重虛弱,且發燒引起了肺炎,恐怕要在院內休養一段時間。”醫生走過來通知羚和虞修白。
他們自然同意讓婦人留下療養,虞修白去繳費,羚則跟醫生和護士溝通,叮囑他們好好照顧婦人,他們有時間會來看她。
辦好入住手續後,羚帶著莫莫來到了婦人入住的房間,房內整潔幹淨,燈光明亮,一張圓形橡木桌上擺放著一束鮮豔的康乃馨,氣氛安靜而溫馨。
“大姐,你在這裏住著,不要愁費用的問題,我們已經幫你交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有空了就來看你。”
婦人被抬到了床上,正在輸液,潔白的被子底下,是骨瘦如柴的身體,婦人抬起另一隻手,艱難地動了動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