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失蹤,中國媒體也給予了極高的關注度,在此之前享受到這一待遇的日本女星是飯島愛。作為知名度和影響力都不輸飯島愛的酒井,顯然更容易獲得主流媒體的認同和關注,《新聞聯播》破天荒地在節目裏對她進行報道,就是一個有力的說明。據說,酒井後期在中國受歡迎的程度,要遠遠高於日本,和飯島愛隻在年輕人中間有市場不同,酒井在中國是個老少通吃的角色。因此,在酒井涉毒被警方證實後,中國觀眾也多遷怒於她嫁人不淑,言辭激烈指責的少,惋惜和祝福的聲音更多些。

作為回憶中的酒井,腦海中浮現的多是她在電視熒屏上的廣告,早期她出演的日本偶像劇,以及20世紀90年代常在少男少女們筆記本中出現的她的貼畫。如今她的那些年近中年的中國粉絲們,可能當時並不知道她的名字,隻知道她是除了少數幾位港台女星外,為數不多的日本女星之一。在歐美明星還沒有大麵積出現之前,這個甜美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幾乎可以被認為是國外明星的代名詞了。如果不是因為涉毒事件,酒井會這樣慢慢被人淡忘,但永遠不會被遺忘的是她曾經塑造的那些美好形象。現在,酒井以“毒女”的身份再次出現,怎不讓人感歎最不可能墮落的女星怎麼也墮落了?

借助這次涉毒報道,第一次全麵了解了一個聚光燈之外的酒井的故事:結婚數年數度傳出婚姻危機,丈夫事業失敗後她為了家庭複出拚命賺錢,流連夜店以酒澆愁……這不禁讓人想象,酒井風光的背後掩藏著怎樣難為人言的苦楚,在維持舞台美好形象的同時,如何應對現實生活中複雜的情感矛盾。在人們放大了她美好一麵的時候,作為普通人的她,如何堅持自己的信仰和生活理念,支撐自己在已選擇好的人生道路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婚姻生活不幸,肩負家庭重擔,丈夫教唆吸毒……分析導致酒井吸毒的原因,顯而易見家庭因素在其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但娛樂圈的不良風氣和社會整體環境,是否也對酒井吸毒產生過比例不等的影響?身為娛樂圈中人,酒井也難脫這種追問。和酒井失蹤同期發生的另外一條新聞是日本藝人押尾學也因涉嫌吸毒被逮捕。可以想象,日本娛樂圈的毒品泛濫現象,一點也不會比其他國家的娛樂圈少。身處這個烏煙瘴氣的圈子裏,酒井能否一直做到獨善其身,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縱然有一千種借口,也避免不了涉毒經曆成為酒井人生中的一個汙點。作為清純玉女形象的代言人,酒井的涉毒,意味著最後一位青春偶像的倒塌。當人們對從現在的娛樂圈尋找清純形象不得,而將懷舊的視線投向過往歲月時,酒井的例子證實了這樣一個殘忍事實:在這凡俗人世尋找永遠的天使,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泛濫的“懷念病”

2008年12月24日,日本藝人飯島愛被友人發現死於自己寓所,警方初步判定可能為自殺。消息傳到中國,大大小小的娛樂媒體,紛紛對飯島愛去世的消息進行了報道。2009年元旦後,關於飯島愛的話題更有升溫跡象,很多人通過撰寫博客、評論、MSN簽名等方式,對飯島愛進行悼念……

飯島愛是誰?對這個名字還聞所未聞的人們,麵對不斷湧現出來的各種紀念文字,未免一頭霧水。好在在發達的傳媒麵前,幾乎沒有被遮蔽的信息,人們很快知道,生於1972年的飯島愛是前AV女優,1992年出道參加電視台深夜節目錄製,2000年出版半自傳體小說《柏拉圖式性愛》,2007年退出娛樂圈。為了幫助那些對她不甚了解的人盡快“對號入座”,媒體在報道時不約而同地提到了李宗盛的一首歌,在那首名為《最近比較煩》的作品中,有一句歌詞寫道:“我夢見和飯島愛一起晚餐,夢中的餐廳燈光太昏暗,我遍尋不著那藍色的小藥丸……”

李宗盛有“華語音樂教父”之稱,自20世紀80年代起影響過幾代人,有了他的歌作為“注腳”,便可以推論,飯島愛真的曾經存在於數量龐大的一群人心目中,而且在他們的青春期成長過程中,留下過難以磨滅的印象。有了這記憶作底,飯島愛去世後引起的反響,便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在李宗盛的作品中,飯島愛是一個被理想化的符號,同樣,在記得她的那些觀眾心目中,飯島愛也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這一切在飯島愛死後被發酵醞釀成一種集體情緒,甚至成為一種文化現象,人們與其說是懷念飯島愛,不如說是憑借這股情緒,尋找一種情感共鳴,或者對過往歲月的追憶。

不知飯島愛,成了一種落伍行為。不過,這種落伍人士的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些人當中,可能隻是不能將飯島愛和另外一些出現在粗糙影像中的形象對上號而已;因為年代差距,一些人錯過飯島愛當紅的時候也是原因之一;再就是還有些人活在被高度淨化的生活真空裏,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飯島愛們的作品。飯島愛去世,對這些人沒有太大觸動,但他們一樣會流露出同情之心,他們的同情,或許才是真正對一名柔弱女性本能的憐憫,這樣的情感,在崔真實等日韓女藝人自殺時都同樣流露過。

“今天,我們懷著極沉痛的心情,悼念真正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偉大的教育家、亞洲熱血中青年們的最高精神領袖、AV業的卓越領導人飯島愛老師。幾天來,亞洲熱血中青年們都為飯島愛老師逝世感到無限的悲痛。”——當主持人梁文道在《鏘鏘三人行》中如此朗誦的時候,也許你會明白,飯島愛也沒擺脫死後又被娛樂一把的命運。同樣,類似帶有戲謔口吻、調侃味道的句子頻繁出現於各種紀念文字裏,什麼“一代人的啟蒙老師”、“一個時代過去了”等看著麵熟的口號,被反複應用到飯島愛的身上。

現在談論飯島愛,不會擔心有誨淫誨盜的嫌疑,娛樂(或者消費)飯島愛,也因為披上了一層懷念的外衣,而顯得那麼理直氣壯。對於那些借悼念之名行娛樂之事的人,知名博客寫手宋石男作出了這樣尖銳的評價:“如果不是李宗盛哼著意淫的黃昏調‘跟飯島愛一起晚餐’,如果不是網絡上炒過她的書《柏拉圖式性愛》(實際上看過的人也不多),沒幾個人知道她,知道也不會有太多感情。飯島愛沒有活在你的硬盤,你也別趁她香消玉殞的時候跳出來唱一曲憂鬱的挽歌。你從來就沒真正認識過她也沒有熱愛過她,現在就別假惺惺地來湊熱鬧……你那叫虛偽,也是對死者的褻瀆與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