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孫可望除了好殺,還有一項業餘愛好。史書上說他,凡占領一個城市,住下來之後,“凡街衢橋道,務令修葺端整,令民家家植樹於門,冬夏常蔚蔥可觀”。如果放在現代,似乎又應該歸屬於熱心的環保人士行列。
孫、李、劉三人在拿下雲南之初,曾經議定一種集體領導製。孫可望雖然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在李、劉二人的心目中,那也隻是水滸梁山宋公明式的第一條好漢,並不阻礙三人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快活自在。可是,孫可望在挾持沐天波之後,心裏的小野心卻迅速膨脹了。他想:趁著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何不風流快活地做幾年自在的雲南王?於是,孫可望未取得李定國、劉文秀兩位兄弟的同意,即擅自將自己“明將軍”的稱號,改稱為“國主”,又鑄造“興朝通寶”錢等。
這就惹得大西軍事集團中的另一個大佬李定國心裏很不高興了。馮蘇《滇考》中記錄了孫、李之間的一次正麵衝突:“可望饒機智,既據有全滇,益自尊大,而其黨猶儕視之,李定國尤倔強,每事相阻忤。明年戊子,可望與劉文秀等議,縛定國於演武場,聲其罪,杖之百;既複相與抱持而哭,命定國取沙定洲以贖罪。定國心憾之,念相推奉已久,無能與抗也。”這自然是孫可望的一種權術,卻未免有點小家子氣,未必真正地令李定國心服口服。
因此,孫可望一心想確立他在雲南的統治地位,李定國卻不甘心屈就於孫可望之下,這個矛盾自他們占有雲南伊始便出現了。永曆帝出不出現,這兩個人都未必能長久和平相處。顢頇的永曆帝隻不過是兩人矛盾激化的一根導火索罷了。
於是,肩負著為孫可望尋找導火索之曆史使命的楊畏知大人,便款款然地走上了前台。
楊畏知為孫可望獻計說:黔國公沐天波這塊招牌雖好,但是,想要令天下英雄俱歸附於您,卻小了一點。現在,有一塊閃亮的金字招牌在廣東肇慶。您為何不上表永曆朝稱臣,從粵西借來一個親王的封號。這樣,您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人敢在您跟前唧唧歪歪了。
楊畏知從小就立下一個宏願:生為大明朝的人,死為大明朝的鬼。楊畏知此計當然處處為舊主設想。當時,僻靜於廣東肇慶的永曆小朝廷,正處於一種何騰蛟、薑瓖、金聲桓、李成棟等軍事強人相續敗死的驚濤駭浪之中。楊畏知突發奇想,如果讓朱由榔傍上軍事強人孫可望,或許可以起死回生呢。
孫可望有求於蓬頭垢麵之朱由榔者,不過為一個秦王的虛頭銜而已。
可是,永曆小王朝那一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臣,竟然視為奇貨可居,與孫可望陷入了曠日持久的討價還價之中。於是,當時還在南明陣營中的陳邦傅,就趁機私自鑄造了一顆“秦王之寶”的鍍金大印送給孫可望,害得孫可望頗為丟人現眼。後來,孫可望一怒之下,破口大罵:“為帝為王,吾所自致,何借於彼?而屑屑更易,徒為人笑。”幹脆自封為秦王。這是孫可望與朱由榔關係大壞的一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