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功狗鼇拜的曲終人散 第4章
鼇拜接下來的經曆,真好像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其實,自從躋身於四大輔臣的那一天起,鼇拜即萌生了一千個想殺蘇克薩哈的理由。隻是,在鼇拜與蘇克薩哈共同輔政的7年時間中,卻又湧現出了一千種殺不了蘇克薩哈的人為因素,阻止著鼇拜去實施自己的計劃。
現在,索尼死了。康熙帝親政了。蘇克薩哈竟然在輔政三人組合中,出任了首席大臣的席位。蘇克薩哈天生具有一種跟新君處理好君臣關係的特殊本事。過去的順治帝與他親密無間。現在的康熙帝新政後不久,又迅速地跟蘇克薩哈打得火熱。從當時的政治境況來看,鼇拜基本上對蘇克薩哈無可奈何了。
可是,這蘇克薩哈卻偏偏要在青草深深、千紅曬暖的人生愜意階段,一頭撲在鼇拜寒光閃閃的刀口上,一聲不吭地死去了。
勝利了的鼇拜,直到最後有人把勝利的花環掛在他粗短的脖子上,表情仍然有點愣怔: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吧?
事情的起因卻是這樣的:據說,自從康熙帝親政後,三輔政大臣中排行老大的蘇克薩哈便得了憂慮症。他老是擔心跟在後麵的鼇拜與遏必隆會在三人魚貫上朝的路上,趁著自己不留神,從背後猛推自己一掌,立馬仆斃於路上。於是,在輔政大臣崗位上,水深火熱地煎熬了7年之久的蘇克薩哈,忽然間,卻在皇帝親政後的第6天精神崩潰了。
蘇克薩哈先是把自己關在一間房間之中,大聲地喊叫:“受不了!太鬱悶了!”後來,蘇克薩哈就向康熙帝打請調報告:請求把自己派到盛京的東陵,給順治帝守墳墓。
剛剛親政的康熙帝這就不好理解了:這蘇克薩哈大叔看上去是何等的親切哩,早幾天還積極地給我獻計獻策。現在,怎麼忽然間便要丟下這首席輔政大臣的極品高官不做,請願到關外那雨雪雰雰的野地給先帝守墓呢?莫非這蘇克薩哈瘋癲了嗎?
當時,大惑不解的康熙帝,便小心地說了一句:“蘇克薩哈奏請守陵,如線餘息,得以生全。不識有何逼迫之處?在此何以不得生,守陵何以得生?其會議具奏。”
據說,這便給了老鼇拜以可乘之隙。
政治是這樣的。政治是統領,是精靈。對於那些政治高手來說,你隻要往一片淥水之中灑下一點鹽,他便可以借此掀動軒然大波。
當時,有人悄悄地提醒鼇拜說:這可是一個幹掉蘇克薩哈的天賜良機哦。
有這麼容易?鼇拜打死也不能相信。
不過,鼇拜仍然不肯放棄這個可能的機會。於是,康熙六年(1667年)七月十七,老二鼇拜、老三遏必隆一紙訴狀便把輔臣老大蘇克薩哈告上了議政王大臣會議,要求追究蘇克薩哈“胡言亂語”的嚴重法律責任。
和碩康親王傑書等人迅速立案審理蘇克薩哈的案子。
但是,鼇拜、遏必隆兩位老粗提出的“胡言亂語”罪,真的過於粗糙了。於是,諸王議政大臣與“內三院”大學士們反複會議,終於沙裏淘金式地一點點地淘出了蘇克薩哈的24條罪狀,現撿其大略敘述如下:
第1條罪狀:“蘇克薩哈疏稱往守陵寢、如線餘息、得以生全等語。蘇克薩哈係輔政大臣並無危急之處,在此何以不存伊命,令往陵寢、伊命得生。方歸政於皇上。伊即欲往守陵寢,豈非不願歸政之意。”
第2條罪狀:“鼇拜、遏必隆,舉首蘇克薩哈、前因皇上以弓軟加硬。我等同蘇克薩哈三人看時、蘇克薩哈雲、我們此人寡嘴瑣碎、自作知識。有賴塔庫、塞本得及弓匠等證。審問蘇克薩哈、據供我並不曾說、但賴塔庫、塞本得等、既說是實、我有何辨處。據此、恣意欺主藐誹。”
第4條罪狀:“賴塔庫供出蘇克薩哈、曾將皇上所用值日之弓、令人持至中和殿置放、將弓拋擲。伊今雖巧供日遠忘記、但據賴塔庫供稱、蘇克薩哈將所執之弓拋擲等語。欺藐皇上是實。”
第16條罪狀:“鼇拜、遏必隆、差席哈納等、向蘇克薩哈商議、皇上親政後、所奏事件、在何處批理。伊不以皇上親政為喜、乃雲政務既歸於皇上、宣召商議、不必去。二三次後、隻說與同事之人商議等語。豈非欺藐皇上之言。”
第23條罪狀:“蘇克薩哈將內院收貯故明洪武實錄、擅專取回私家觀看、伊欲效洪武所行何事。”
第24條罪狀:“蘇克薩哈向班布爾善等稱說、周公輔佐成王、成王時年十四、至二十餘歲、方歸政務等語。豈非不願皇上親政、伊仍執持政務、以符紊亂之心。”
以上各條,絮叨碎屑地數落了蘇克薩哈在背後大肆攻擊大清朝初升的太陽康熙帝的種種違法事實,真是罪大惡極。
於是,與會者一致通過:即將蘇克薩哈、蘇克薩哈之子內大臣查克旦淩遲處死。蘇克薩哈之子達器、德器,孫侉克紮,蘇克薩哈親弟蘇嗎喇之子海蘭、無論已到歲數,未到歲數,皆斬立決。伊等家產籍沒。妻孥一並交內務府。蘇克薩哈如有侄孫並家產一並籍沒為奴。前鋒統領白爾黑圖、護軍參領額邇德、烏爾巴與蘇克薩哈串為心腹,皆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