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開清國母孝莊的輝煌落幕 第4章(1 / 2)

第十四卷 開清國母孝莊的輝煌落幕 第4章

事實上,大約在孝莊生命的最後數年,中國數千年封建史便迎來了它最後一個瑰麗動人的大時代,也是有清曆史上具有很大魄力的一個時代——康乾治世。孝莊辛勤澆灌40餘年,終於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清茁壯成一棵參天的大樹,孝莊是幸運的。

我知道現代人對於“康乾之治”存在著很大的爭議,但是我仍然喜歡它。一個重要的原因,當然在於康熙帝時,他所經營的那個帝國,實為當時地球上疆域最遼闊、人口最眾多、經濟最活潑、國力最強大的大一統帝國。當時,一個旅行者倘使從大清國的東邊大海,走到西部鬱鬱蔥蔥的蔥嶺,南部碧波蕩漾的曾母暗沙,走到北部群山靜謐的外興安嶺,它的總麵積有1300萬平方公裏的範圍。它帶給一個旅行者的卻是一種聖潔處女的、無處不在的美感。那個時代所具有的豐滿、旺盛的生命力確實值得我們後來人去追憶。

對了,有心的讀者可能會發現,在上麵這段文字中我沒有提到了清朝的文化。它的文化,實際上也是充滿了一種宿命中的憂傷的美感的。

滿洲人自關外進來,他們的文化可以說是一張白紙。當時,前明的所有文化人仍在,他們的元氣仍極度旺盛,於是,這些人便根據自己的學術流派,竭力在新主跟前兜售各自的文化主張。實際上,中國的傳統學術文化從來都是為政治服務的。康熙二十年(1681年)以後,前朝舊的遺老大師,凋謝略盡。生長於新朝的文章彥秀蓬蓬勃勃,但是,這些人的新瓶之中,裝的仍然是孔孟王道之治的傳統老酒。跟其時波瀾壯闊的西方科技人文的啟蒙運動頗不相幹。

康熙之時代,經過湯若望、安文思、利類思、南懷仁、徐日升、張誠等數代西方傳教士的不懈努力,西方資本主義的啟蒙思想在我們這個古老的國度,原本可以獲得一個與成熟的東方儒家文化體係共同生存的機會。遺憾的是,當時的羅馬教廷對待康熙帝的態度卻十分之粗暴,新教宗格勒門十一(Clement XI)針對中國的傳教活動正式發出諭令,禁止用“上帝”一詞稱呼造物主,禁止中國信徒祭祖祭孔,康熙帝發怒,從此嚴禁西方傳教士在中國傳教。中西方文明錯失了一次重要交流的機會。

關於大清帝國,後世的史家喜歡把它分為四個時期:一個是孝莊太後主導的創業期。一個是康熙帝開創的“康乾之治”全盛期。一個是嘉道年間的問題期。最後一個是清朝全麵沒落的衰敗期,這個階段也是中國近代史的一種相當重要的時期;曆史把清朝的另一個女人葉赫那拉氏·杏貞推到了前台,我們隨後展開的兩本書將要重點談論她;它的年段劃分大致為1840—1911年。

對比一下此階段世界資本主義的三個發展時期:一個是從16世紀到18世紀的資本主義幼苗期;一個是從18世紀下半葉到19世紀下半葉的產業革命與自由資本主義時期;最後一個便是從19世紀下半葉一直到1945年的帝國主義時期,1945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世界帝國主義進入它的最高階段。

這樣,我們便看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曆史現象,當大清帝國處於它生龍活虎的康乾之治時期時,西方資本主義尚處於一種蹣跚學步的幼兒時期。後來,西方資本主義長大成為了一個彪形大漢,清王朝卻像一個紅顏的老去,無可奈何地步入了她的凋落期。這是西方資本主義人文自由文化,與中國傳統王道儒學所形成的一種自由落差。這樣的對比,真令我們覺得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嬌弱、沉靜、細致、無奈以及一種滲透於我們血質之中的深深的悲哀了。